玄燏莞爾，“不想說也沒什么……天帝讓我問你，要不要在天宮謀個官職?！?/br>
    化煙搖搖頭，垂目道：“……我不要?！比绻梢?，她想離這些人越遠(yuǎn)越好。

    “嗯，我?guī)湍慊亟^了?！毙澰S地點點頭。

    化煙莞爾。

    “我想……見一見汐若?！?/br>
    玄燏垂目，“我也要見她?！?/br>
    汐若因為是皓磊、天后一事的人證，事發(fā)之后，一直待在水神府上，不能擅自離府?；療熀托姷剿臅r候，她正坐在房內(nèi)窗下，對著光線做針線。

    “玄燏哥哥……”汐若抬首，怔然。

    “汐若。”玄燏淡淡道。

    化煙見狀，挪步出了屋子，留他們二人說話。

    “……坐吧?！毕舴畔率种械尼樉€，給他倒了些茶。寂靜的屋子里，流水聲尤為明顯。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戶映在她側(cè)頰上，細(xì)小的絨毛隱約可見。她的面色很蒼白，已經(jīng)不是往日嬌俏模樣。

    玄燏旋身坐下，抿了一口茶，汐若的眼圈就紅了，“往日，你從來不會喝我倒的水……”

    玄燏默然，緩緩道：“汐若……你知道我為什么要那樣對你嗎？”

    汐若低下頭，睫扇微閃，輕聲道：“因為……我害了她?！?/br>
    “我希望你，斷了對我的念想……我以為拒絕你、不回應(yīng)你，你就會知難而退?！?/br>
    “可是……喜歡不一個人不應(yīng)該就去努力追求么……”說著，淚珠子就滾了下來。

    “你說的對……可你不能因為這樣去害她……愛人方式有很多種，我希望你今后能找到屬于你的那一種。”

    汐若默默想了片刻，低聲道：“……玄燏哥哥，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汐若……愛而不得這種事，很多時候會變成執(zhí)念。你要想明白，你對我，到底是愛，還是執(zhí)念？”

    汐若垂著頭，神情恍惚地沉默不語，玄燏又看了看她，“她有一些事想問問你。”言罷，起身出了門。

    房門吱呀一聲開，又吱呀一聲關(guān)。那個女子站在她面前，一如兩千多年前，甚至更加美顏驚人。

    “……你真的很聰明，也很美?！毕敉郎闲冗^的那杯茶，輕聲道：“見到你那天開始，我就知道，我和玄燏不會再有以后了……”

    化煙沉默著聽她的話，緩緩走到桌邊坐下。

    “……小時候，天上就那么幾個孩子，煦堯性子野，年歲又長我們許多，他不愛帶我玩，我就緊緊跟著玄燏……五行之道，水克火，可他能想出法子破了我的水行術(shù)……人們都說天后對那個養(yǎng)女真好，嬌生慣養(yǎng)，錦衣玉食……哼……可是她的兒子一犯錯，永遠(yuǎn)都是我受罰……玄燏看在眼里又不能說什么，只能站出來替我受罰……所以我很喜歡他，我想讓他在這漫長的時光里陪著我、護(hù)著我……長大了，我就去求天后讓我嫁給他，他是火神的兒子，未來的火神，天后當(dāng)然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了，天后說，只要他飛升了上神，就讓你們成親……可是他還沒飛升，你就出現(xiàn)了……”

    “所以，你要千方百計殺了我？”

    “不是我想殺你，而是你化煙的天命里，注定是玄燏的情劫……化煙因玄燏生，因玄燏滅，你死了他才能飛升上神……所以我就想殺了你……可我沒想到，我低估了玄燏，我以為他只是喜歡你貌美……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為你甘愿墮入魔道……他都那個樣子了，我能怎么辦？只能看著你們在魔界，恩恩愛愛地在一起……皓磊沒有告訴我他要殺玄燏，當(dāng)我知道了，玄燏已經(jīng)飛升了……我一開始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我找到你的魂魄的時候，真的嚇了一跳，我不明白為什么弒魔劍都沒有殺死你……你知道么，我真的很嫉妒你，你美、大膽、聰明，最重要的是，你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喜歡玄燏，你就大聲告訴他，想做妖首，你就成了妖首……可我呢？說的好聽了，可以算是公主……說的難聽了，就是天后的一顆棋子……做什么都要看著她的臉色……”

    化煙垂目聽著她的話，須臾，低聲問道：“……我又是如何成為清無的？”

    汐若望天，把眼里的淚水咽下去，沉了一口氣，繼續(xù)道：“……一千兩百多年前，北海發(fā)生了一次動亂……大概是你求生的意志太強(qiáng)烈了，鎮(zhèn)魂印裂開，一部分魂魄從裂縫鉆了出去，等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樣貌還是少女的模樣……那時我就明白了，你注定要成仙的……”

    “張嘯天也是你害死的？”

    “……不止張嘯天，后來很多次，有厲鬼去找你，妖獸去殺你……你太厲害了，一路走到了天上……”

    “凜山是你故意安排我去的?！被療熆隙ǖ馈?/br>
    “……這個點子最危險，但也最穩(wěn)妥，就連臨皋都沒有認(rèn)出你……玄燏……玄燏什么都不記得，卻認(rèn)出了你……”說著，淚珠滾出她的眼眶。

    “你是怎么找到姝瑤的？”

    汐若搖搖頭，“……姝瑤是個意外。你在下界的時候，是我殺你的最好時機(jī)，可是我低估你了……等你到了天上，殺你太難了……所以我就想，你和他不見面就好了，反正他想不起來……后來你們見面了，我才有了那個計劃，讓你認(rèn)為自己就是姝瑤，玄燏肯定會殺掉你……沒想到真的姝瑤會變成你的樣子……不過也好，看著你們相殺，我這么多年的努力，也算沒白費……相思引、雪卉、那么多仙子仙君……”

    “雪卉也是你安排的?！?/br>
    “是……不然我哪里去找姝瑤的貼身物件給你做相思引……”

    怪不得雪卉死前說姝瑤要回去找她。

    “泉音死了嗎？”

    “沒有……只是沒了記憶而已。”

    化煙沉默了一會，又道：“皓磊呢？皓磊是如何發(fā)現(xiàn)我的？”

    “……前幾日，謝子賢發(fā)現(xiàn)鎮(zhèn)魂符松動了，就來找我……被皓磊撞見了，自然也就知道你存在了……”

    汐若說完了，屋里沒了聲，鎏金瑞獸香爐里冒著縷縷白煙?；療煷鼓孔税肟蹋鹕砭従?fù)T外走。

    “你……就這樣走了嗎？”汐若詫異道。

    化煙停下步子，昂首抬目，目光冰冷，沉聲道：“你救了他，我饒你一命。至于你的罪，剩下漫長的時光，你自己慢慢贖吧?！?/br>
    ☆、尾章

    轉(zhuǎn)眼過去兩個月，天上四季如春，煦堯府上花園里姹紫嫣紅開遍。

    雪嬋姑娘，哦不，漪霜仙子一身綺麗也比不了她面容嬌美清婉，此時正坐在亭中嘗著她做的杜鵑花卷，柔聲道：“化煙仙子的手好巧……”綿綿軟軟的聲音真是醉人，猶如三月春酒。

    化煙莞爾，“你叫我化煙就好了?！?/br>
    正說著，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玄燏和煦堯拐過游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