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眼睛閃閃發(fā)亮的常母正想得高興，就見二兒子在她面前伸開了手巴掌。

    “飯店里的餃子，我想也很好吃，不過價格更好，娘，你不會沒看到吧，都寫在紙上貼在墻上呢，一屜一元，娘，你想吃幾屜，拿錢來，我現(xiàn)在就給你買回來。”吃國營飯店的大餃子，那也就是王大娘他們幫忙搬家的那回，他買了一次，后面，再沒舍得，現(xiàn)在，常母想吃，他也想，要是他媽能拿出錢來，正好，大家都解解饞。

    皮薄餡大，裹著rou湯汁，那個夠勁，那個夠味，真正的舌尖上的味道！

    可惜就是這樣的美味，放在這個物價極其低廉的年代，也足以讓人望而怯步。

    收起美好的想法，說實話吧，常母怎么可能拿出錢來，別說一塊，就是一分，想從常母的手里拿出來，常寧的記憶里，分家后，分家前，從常寧記事起就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你老娘難得一次大老遠(yuǎn)過來，就想吃一回飯店里的餃子，你居然和你老娘要錢！”常母只差指著常寧的鼻子噴人了。

    “娘，我也想好好招待你，可今天在單位的時候，你也聽到了，看到了，我現(xiàn)在都是一屁債，我根本沒錢買東西，就是今晚，我們家吃的也只有包谷面，除了這個，再就是看看家里種的這些菜什么可以吃了，其它的，什么都沒有?！奔依锖⒆硬貣|西防奶奶不是第一次，就像常寧和孫姐他們說的，真的是有經(jīng)驗了，常寧剛才注意看過了，什么都沒有，除了廚房里快要見底的包谷面，現(xiàn)在常寧怕常母不相信，就把這點(diǎn)包谷面拎來了。

    “娘，這是家里最后的包谷面了，今晚我們只能吃這個。”怕常母不知道，常寧又專門說一遍。

    “什么，你就給我吃這個？你當(dāng)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吧，我告訴你，我什么都知道，你們每個月都有定額供米，還是一級米，我要吃那個！”常母可是真打聽過的。

    “娘，那個是有，可一斤快兩毛的價格，我吃不起，只能吃最便宜的包谷面，要不然，我怎么養(yǎng)活七個孩子帶著自己，一家八口?！睘榱顺缘竭@地步，常寧夠服。

    “老常，你管管你兒子！”常母可能也意識到她是從二兒子這里撈不到什么了，轉(zhuǎn)而把事丟給常父。

    “弄飯吧，有的都弄上，我們都餓了。”自私的常父雖然沒有常母的好吃，但更是一個不虧待自己的主兒。

    “就這點(diǎn)面，院里種的菜，也沒多少能吃的，反正就這樣吧。”常父冷漠自私，常寧更不愿搭理他，這樣的父母，讓常寧無比累倦，不同于單位里何紅光，馬梅麗現(xiàn)在還有未來可能帶來的麻煩，單位里的麻煩，總有能解決的一天，可父母，直到他們?nèi)ナ罏橹?，都是常寧永遠(yuǎn)無法甩掉的包袱，一次又一次的算計，常寧真的很累，卻又只能受著。

    “常寧，你家真不錯，房子又大，東西又好，住的一定很舒服吧?！币恢睕]吭聲的常家大嫂冷不叮冒出聲來。

    “房子是組織獎的，里面的東西是借錢買的，大嫂要是覺得不錯就不錯吧，對了，大嫂，你和大哥那里能不能借我點(diǎn)錢，我先把欠著外面的債給還上，我們一家人就是欠著點(diǎn)也就欠著了，都是一家人，計較什么，對不對，關(guān)鍵的是外面的人家可不給你長時間的欠著?！背Ｄ福幎疾慌?，何況只是一個大嫂。

    應(yīng)對這些親人，常寧是累，可不是怕。

    “呵呵，老二，你說笑呢，我們鄉(xiāng)下人，哪有錢。”果然，一句話，就把常家長子這里堵住。

    “沒這個本事，當(dāng)初你就別搬來城，看看，現(xiàn)在過的什么日子，借來借去，欠這欠哪，在鄉(xiāng)下多好，至少不用欠誰，吃的也少不了你這一口！”惟愿這輩子都守在小山村里，一天都不想出來的常家老大看常寧同樣不順眼，沒本事，折騰什么。

    “大哥，我在鄉(xiāng)下的時候，吃的這口可經(jīng)常差，你要是能幫我不差這一口，我還真想和你回去了。”常父常母了解，常家?guī)讉€孩子，常寧同樣了解，常家老大，膽小怕事，偏要一口仁義道德，最大心愿就是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過日子，別人不來管他，他也不管別人。

    不管對付誰，拿住問題中心，都不是問題。

    “懶得管你！”常安甩臉，甩手，一臉不屑和常寧講話的樣子。

    常寧也是醉了，不想，不屑，你到是不要來呀。

    “大哥，你也從沒做過一天大哥該有的樣子?！背幗裉焯貏e的累，單位上和二貨懟了一次，回來，還得和家人懟上，換誰都累，所以，語氣里更直接，更尖銳，既然別人不顧臉，他又為什么要給對方臉呢。

    “常寧，你這是怎么說話呢，你可別忘了，我們是你大哥，大嫂，長嫂如母，你就是這樣對長輩的？”一旁常安媳婦不樂意了，要不是看在這老二做了城里人的面上，請他們來，他們還不來呢。

    “大嫂，我娘還在呢，哪來的長嫂如母，還有我家地小，還真心不敢招待各位，或者，各位現(xiàn)在就回去？”說到這里，基本和撕破臉無異，索性，常寧連包谷面都不想給這些人吃了，哪來的回哪去吧。

    當(dāng)然，也不要太天真，這次撕破臉，可不代表永遠(yuǎn)撕破臉，一次按一次的算，常家就是這么奇葩，常寧現(xiàn)在也不管了，以后是以后，現(xiàn)在先讓他清靜一回。

    咚咚——

    常寧一番話氣得幾個差點(diǎn)沒七竅生煙，正要跳腳的時候，家里又來人了。

    “常寧，在家嗎，是我何叔！”這次來的，常寧很歡迎。

    比起家人來，何叔對他的幫忙，真真是家人不如外人。

    “何叔，你來市里有事，快進(jìn)來，吃飯了沒有，我這就去弄，先飽肚子再說。”比家人還好的外人，常寧當(dāng)然要好好招待好人家。

    “吃了，吃了，你別忙活了，我是來找你爹娘他們的，他們在嗎？”何叔擺擺手，跟著常寧進(jìn)門，路上，他就著水啃了餅子，還飽著呢。

    “在，下午的時候來的，我又上著班，讓大妞先領(lǐng)回的家?！北绕鸷湍切┘胰说南嗵?，常寧和何叔他們的相處其實更像一家人吧，不客氣，自然，永遠(yuǎn)說不完的話。

    “在就行，我來就是找他們的，一會兒，你別說話?！边M(jìn)二進(jìn)屋子前，何叔扯了下常寧。

    “哎，何叔，我聽你的?！边@會兒，常寧到是還沒明白何叔的打算，不過不妨礙他聽何叔的。

    “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