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變故，這個年僅三歲的孩子表現(xiàn)得比誰都鎮(zhèn)定，不是他不愛自己的生父，而是因為…這場面如果他再亂了、瘋了，便再沒人能冷靜分析情況了，不由地蹙眉，他自己好像在發(fā)燒啊。不管他了…

皇甫訾深吸了口氣，走過去，單膝跪下，溫柔地握住洛壯微涼的手，在他耳邊呢喃。

“洛…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道歉，是他沒有好好照顧洛壯才導致了這樣的局面，怨不得他人。

“現(xiàn)在算我求你，醒過來?！被矢ひ瞧鹇鍓训亩?，“我皇甫訾從不跪除了天地、君王之外的人，但我現(xiàn)在跪下求你…洛，醒過來?！毖蹨I流進嘴里，咸咸的…洛，在我大婚及下令追捕你的時候…你是不是也這樣哭過？你眼淚的滋味是否也這般苦澀？我有太多的問題要問你…你快回答我,好不好。

“訾兒…我先回宮去，月說洛壯他能醒過來就能活下去?！被矢簿o握著公輸月的手，夢寐的十指交握，讓他倍感幸福，卻也倍感罪惡。他在擔心是否自己能夠這樣的幸福。

皇甫訾哭得有點狼狽，卻還不忘屏退他人。讓太醫(yī)們統(tǒng)統(tǒng)退下後，狠狠地擦干了淚，才轉(zhuǎn)過身來。

“皇兄，你回宮吧，洛，會醒來的。”看向一旁一臉別扭的公輸月，“公輸月…對麼…”語氣中有了絲絲的乞求意味，求那個人不要說出讓他絕望的話。

“廢話…”公輸月將臉撇去一邊，這藥靈妙，卻也不能說鐵定能夠救命，他不知如何面對那個一向冷情、嘴硬的人的詢問，只能敷衍地說出兩個字。

“謝謝…”不必多言，只要那人能夠醒來，一切的一切就無所謂了。

“呃…不用。”出乎意料的道謝反而弄得公輸月渾身不自在。

皇甫翰與公輸月都離開了，只留下皇甫訾和那仨孩子。

“你們…過來?！被矢ぷ诖惭叵蛉齻€孩子招手。

洛桐瑟瑟地看向弟弟，征得同意後小心翼翼地扶著洛燁向皇甫訾走去，而被扔在一旁許久的皇甫麟似乎還沒從皇甫訾的暴怒中恢復過來，不斷地發(fā)抖，卻還是順從地向素來疼愛自己的父王走去。

皇甫訾溫柔地幫洛壯理了理潮濕的發(fā)絲，才頓悟，洛壯全身濕透，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頭，看我都糊涂了，這溫柔的笑容與前科的笑容不同，充滿愛憐。小心地為洛壯脫去濕漉的衣物，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世間最寶貴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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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遍_口輕喚，方才的恨被此刻的希望沖淡，對於這個孩子他還是有愧疚的，畢竟親手殺了他的生母?！澳泐~娘死了，但你仍是本王的王兒。”莞爾一笑，他不再怪罪這個三歲的孩子了，該死的都死了，沒有必要讓一個幼兒來承擔剩下的傷痛。“下去休息吧?！迸牧伺幕矢氲募缫允景参?。

點點頭驚恐仍留在眸子深處，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轉(zhuǎn)身逃似地離開。

“你們?！鄙钗豢跉?，他必須要換一種態(tài)度，如果想和洛壯相守那就一定要接納這兩個孩子，哪怕那是別的女人的。盡量放柔語調(diào)，盡管他的聲音仍嫉妒得發(fā)抖。

“跪下吧，求你爹醒過來。”拍了拍身邊，看向洛壯眼中是滿滿的溫柔。他欠洛壯太多，他愿意接受任何懲罰。但這種無聲的抗議他不能接受，比起這個他寧愿洛壯醒過來狠狠地扇他一百個耳光，或直接殺了他。可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緊閉著雙眼，連看都不看他，這種懲罰比死更難受。

洛燁拉了拉洛桐示意跪下，喉頭發(fā)癢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爹，你怎麼了？醒醒啊。”洛桐小心翼翼地摸著洛壯的眼睛，四歲的他仍不知道死亡或昏睡意味著什麼，但他不想要這樣，他不想要爹爹一直不說話，更不想看洛燁哭。

“爹，我們等著呢，等著你醒。”洛燁咳了兩聲，他覺得很冷。

皇甫訾不說話，他握住洛壯的手努力不讓它們冰冷。

以後的日子也是如此過，皇甫訾除了早朝和守護外便沒有起他活動了。

但他的努力并沒有收到很好的效果，洛壯仍然一天天消瘦，一天天枯槁。

“洛，今天好點了嗎？”這樣的問候已變?yōu)榱晳T。打開窗，讓風吹進來。

一陣風夾著暖意，但卻引起床上躺著的人一陣哆嗦。

“冷嗎？”握住洛壯的手，連笑容都那麼虔誠。對他在賭，用一輩子的時間去等一個人，那人能不能醒過來，他賭能。

對於一個賭徒來說一切都是籌碼，包括青春。

“怎麼這麼調(diào)皮呢？”他低頭不知是和誰說話。手指在洛壯皸裂的嘴唇上打著圈，思量著是不是該喝水了?！霸觞N這麼懶呢？”連口水都不愿自己起來喝。端起水被含一口水，緩緩地覆上洛壯的唇，水濕潤著唇瓣，有些發(fā)紫的唇瓣紅潤起來，就如干癟的花澆上了水。

“你也該醒了?！惫串嬛腥溯喞置鞯哪橗嫞种覆唤澏?。這個男人瘦得讓人心疼。

輕嘆一聲，該吃飯了。

流食是不能讓人支撐很久的，這一點皇甫訾很清楚。事實上這才是恐懼的源頭。他對自己有信心，他相信不管是一輩子，兩輩子還是生生世世他可以一直守著。但是洛壯的身體呢？或許他不會給自己這麼多的時間。

蹙額，他不要這樣。

夢中的人似乎并不那麼踏實，或許真的有心有靈犀這一說法吧，他也跟著床邊的男子一起楚眉。

痛苦。

一個接一個的夢，那麼枯燥。記憶像一片死海，在這樣的海中泛舟是種痛苦。一切都那麼熟悉。但卻只能一味向前，像只被困在井底的蛤蟆，日子是周而復始的，這般乏味。想逃卻逃不出那張無形卻巨大緊密的網(wǎng)。喉嚨被什麼扼住，發(fā)不出聲音。

訾，你在哪？還有，桐兒燁兒都在哪？

在這一個空間中一切都那麼緊密，容不得他喘息。

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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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彼麙暝D難地喊出那個人的名字。

什麼？“洛！。”激動地回應(yīng)，連手上的rou粥撒了一地都不知道。是幻覺麼？

“訾?！甭曇艉茌p很嘶啞卻這般清晰地傳入皇甫訾的耳中。刺得他的耳膜直發(fā)疼。

太久了，太久沒有聽到這麼美好的嗓音了。

“我在?！笨吭诼鍓讯?，幸福感騰升。

睜開眼！洛壯告訴自己，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睜眼這般艱難。

“洛…”喊著這個名字，第一次如此小心翼翼。生怕聲音大些把那人嚇到。

再說一句，再說一句，洛壯困難地張了張嘴卻未發(fā)出半個音。

“洛?！被矢つ軌蚯逦馗惺艿阶约旱念澏丁Ｃ恳粋€細胞都在期待。

洛壯沒有讓皇甫訾失望，動了動嘴：“訾?！甭曇舨⒉粣偠稍诨矢ぢ爜韰s如同天籟。

掙扎想起身卻因肌rou的萎縮造成的無力一下子跌回床上。

怎麼了？腦中一片空白，頭像是要裂開一樣。好像是誰落水了，然後呢？燁兒！

一陣心驚?！盁顑耗?？”聲音嘶啞而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