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武器加在一起還令人恐懼，現(xiàn)在他們就要跟這個東西被裝在一個小小的運輸機里，運往青海。

莊渝也用手指敲了敲箱子，也不知道是對他們說，還是對自己說：“真沒想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br>
莊堯冷哼一聲，“是不是覺得以前的爭斗都沒有意義了?！?/br>
莊渝道：“能活下來的話就有意義。”

叢夏心里忍不住感慨。兩年多前他們剛到北京時，以叢震中為首的保守派和以莊渝為首的激進派，為了爭奪末世資源、制定末世時代新規(guī)則以及如何安排幸存人類的生活等問題斗得不可開交，站在他們背后的，是末世之后中國最強大的兩股軍方勢力，27集團軍和14集團軍，在他們還為了主宰新世界而內(nèi)斗的時候，傀儡玉已經(jīng)悄悄滲入他們中間，不知不覺地把所有人往死路上帶。等到他們逐步獲得更多信息，抽絲剝繭地把整個所謂“二次寒武紀(jì)”的死局呈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暮然回首，他們才發(fā)現(xiàn)，這一切爭斗除了消耗人類種族的戰(zhàn)斗力和生存力外，幾乎沒有什么意義，他們都在往死路上走，卻還互相捅刀子，實在可笑。

莊渝說得對，如果他們能活下來，那么還是會繼續(xù)斗下去，這是人的天性，是所有動物的天性，尤其是在資源如此緊缺的時代，只有斗，才能獲得更多、更好，但是，至少現(xiàn)在，他們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有共同的敵人和目標(biāo)。

叢震中道：“上飛機吧，我們先跟你們到西寧，到了西寧，你們?nèi)齻€帶著傀儡玉，換變異禽類去禁區(qū)?！?/br>
遠(yuǎn)處突然傳來焦急地貓叫聲，叢夏回頭一看，本來這個點兒應(yīng)該還在睡覺的阿布，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他們要走，正飛快地朝他們跑來，它龐大的身體震得他們腳下的地面都在顫抖。

阿布沖到他們面前后，著急地圍著直升機轉(zhuǎn)了兩圈，發(fā)現(xiàn)那直升機裝不下它后，立刻意識到這次又不帶它，它更急了，拼命朝著幾人叫喚，還在直升機艙門前一蹲，把艙門當(dāng)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莊堯皺眉道：“你們都沒告訴它？”

鄧逍撅起嘴，心里很是難受，“你自己怎么不說?！?/br>
阿布垂下腦袋，口中不斷發(fā)出寂寞的叫聲，尾巴啪啪抽打著直升機。

叢夏摸了摸阿布的軟毛，“阿布啊，我們這次也很快就回來了?！?/br>
阿布似乎敏感地察覺到了什么，叫聲非常不安，也許就連它也聽出了叢夏口氣中的不確定。

莊堯揉著阿布的鼻子，“阿布，你這幾天好好聽小王的話，不要亂跑，按時吃飯，等我們回來就忙完了，可以經(jīng)常帶你出去玩兒?！?/br>
阿布聽到“玩兒”，心情好了點，伸出舌頭舔了舔莊堯的衣服。

叢夏抱著它用力親了一口，轉(zhuǎn)身上了飛機。

成天壁正要踏上飛機，背后突然有人叫他。眾人轉(zhuǎn)過頭去，不知何時，曹知賢帶著人來了。

成天壁愣了愣，轉(zhuǎn)身行了個禮，“司令?！?/br>
曹知賢走了過來，從眼神到神色，無一不疲倦，他看著成天壁，眼中透著nongnong地?zé)o奈。

叢震中朝眾人使了個眼色，眾人紛紛上了飛機，曹知賢看了叢夏一眼，道：“小叢，你下來?！?/br>
叢夏一怔，還是走了下來。

曹知賢輕嘆一聲，“你們這趟去，我比你們?nèi)ツ虾５臅r候還不安。人一旦上了年紀(jì)，心就容易軟，天壁，我就你這么一個兒子，每次想到你，我又驕傲又揪心，如果我能選，我還是愿意你是個普通的變異人，能保護自己就行，而不是非要承擔(dān)這么多責(zé)任的自然力進化人。”此時的曹知賢，不像一個鐵血的、剛毅的最高指揮官，而只是一個雙鬢斑白、惦念兒子的老人。

成天壁喉結(jié)鼓動，沒有說話。

“你不知道，坐在作戰(zhàn)指揮部，透過小小的顯示器，看著自己的兒子幾次險象環(huán)生是什么滋味兒，我心里多少次想命令你們撤退，可是我不能，坐在最高指揮官的位子上，我就不能把你當(dāng)做我兒子，只能把你當(dāng)做一個兵，我下的每一個命令，都關(guān)于所有人的利益，我當(dāng)時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如果你們死了，我們也活不長了，這樣也好，沒有太多念想?！?/br>
成天壁嘴唇微微顫抖著，他不知道曹知賢今天為什么要說這些。叢夏更是不知所措，這些話明明是父子之間私底下說的，為什么曹司令要把他叫下來？

曹知賢看向叢夏，“小叢，你們倆的事兒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了，北京城里也沒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我覺得挺好的，你不用有負(fù)擔(dān)?！?/br>
叢夏臉一下漲紅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放在以前，我想都沒法想，可是現(xiàn)在……我以前也沒想過我活了五十多年的世界會變成這副德行呢，經(jīng)歷了這場浩劫還活下來的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用你們年輕人文藝點兒的說法，就是‘活在當(dāng)下’，每個人脖子上都懸著把刀活著，這種時候，誰會給自己找不痛快呢，你們自然是因為高興，才走到一起的，你們高興，我也覺得挺高興，所以挺好的?！?/br>
叢夏張了張嘴，他覺得這個時候適合表示些什么，但他還是說不出話來。

曹知賢從兜里掏出包煙，他抽出一根，顫抖地放進了嘴里，“快戒了……以前一天兩包，現(xiàn)在煙可是奢侈品，這包煙放我兜里快倆月了，還沒抽完?！?/br>
成天壁似乎有點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司令……”

曹知賢抽了口煙，瞇著眼睛看著成天壁，“天壁，我是對不起你和你媽，二十多年來，你沒叫過我一聲爸爸，今天你走了，可能真的回不來了，我手里握著最大的軍權(quán)，卻不能阻止自己的兒子去送死，我感覺太失敗了。你能不能叫我一聲？就當(dāng)安慰我了。”

成天壁握緊了拳頭，表情僵硬，臉上的肌rou因隱忍而抽動著。

曹知賢等了半天，成天壁也沒開口，他低下了頭，深深嘆了口氣，“你們……保重。”說完轉(zhuǎn)身往回走。

叢夏用力推了成天壁一下，成天壁的身體筆直得像一把標(biāo)槍，他看著曹知賢已經(jīng)明顯蒼老的背影，嘴唇嚅動，最終沙啞地吐出一個單音節(jié)。

曹知賢的身形一頓，猛地回過身，眼眶已然紅了。

成天壁朝他用力行了個軍禮，拽著叢夏上了飛機。

機艙門關(guān)閉的那一刻，眾人的心都像被上了一道無形的枷鎖，沉重得連呼吸都泛痛。他們要踏上變異人最后的征程了，命運就在直升機飛翔的方向。

到達(dá)西寧后，他們被連人帶貨地卸下了。

叢震中指揮著科學(xué)院的拆箱子，把那個大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