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韃靼族與羯摩人的伏擊，損失慘重，藍(lán)鴻中箭身亡，副將王辛借哀兵士氣反擊，奈何韃靼人一擊得手便即撤離。

王辛收兵黃河北岸，擬背水一戰(zhàn)。

此刻情況已危急至極，趙超與游淼直接進(jìn)太和殿，群臣都在，各個議論紛紛，趙懋卻不在帝位，只有太子站在中央，眉頭深鎖。

趙超說：“兵員已在城外了，從揚(yáng)州調(diào)集上來的，陸續(xù)有五萬四千多名?！?/br>
太子道：“唐暉將軍何在？”

唐暉上前一步，躬身道：“末將在?！?/br>
游淼心里咯噔一聲，馬上道：“不可！”

游淼雖然不親自帶兵，但他是熟知兵路的，趙超也是一清二楚，唐暉帶的是御林軍，以保駕護(hù)衛(wèi)為職責(zé)，重守不重攻，怎么能帶御林軍上前線？太子剛開口，游淼便猜到這些人的全盤布置，一定是想讓唐暉帶御林軍上前線去，收攏藍(lán)鴻的殘部，匯為一股，北上迎敵。

但御林軍絕對不行！

游淼那句“不可”幾乎就是脫口而出，說完才暗覺糟糕，殿內(nèi)所有人都看著他，身為還未有官職的臣子，已經(jīng)是逾矩了，況且縱是有官職在身，也遠(yuǎn)遠(yuǎn)輪不到他說話，忙謝罪道：“臣妄言，臣罪該萬死?！?/br>
太子一笑置之，沒有追究，趙超卻朗聲道：“御林軍不適合北調(diào)，一來黃河北岸地形復(fù)雜，二來御林軍不適合應(yīng)對游擊戰(zhàn)，唐將軍依舊以鎮(zhèn)守京畿為宜?！?/br>
李宰道：“御林軍既無法上前線，就只能讓新兵上陣，編入北疆軍了，可是唐暉將軍……”

趙超道：“讓我?guī)П?，唐暉留守京師?！?/br>
殿內(nèi)都沒有說話，許久后，李宰說：“三殿下，新兵混雜，不易統(tǒng)轄，如今將京畿軍一抽，京城就真的只剩八千御林軍了，依臣之見……還是……”

落針可聞，太子說：“三弟，你能打贏這場么？整個京城，十萬百姓的身家性命，可就都押在你肩上了?！?/br>
趙超瞳孔微微收縮，游淼心中一凜，幾乎是與趙超心有靈犀，那一刻，他知道趙超怯了。

“能?！壁w超答道：“皇兄請放心?！?/br>
太子帶著笑，緩緩搖頭，眼中深意，一目了然。

游淼心中暗自嘆氣。

“那么?！碧诱f：“三弟留守京城統(tǒng)帥御林軍，唐將軍帶領(lǐng)京畿部軍新軍北上，接手藍(lán)鴻的北疆軍殘部，你的手中有十萬人，務(wù)必將韃靼驅(qū)逐出中原?！?/br>
唐暉躬身道：“末將領(lǐng)命?！?/br>
這一次，趙超沒有再提出異議，殿上所有人都知道，游淼更是一清二楚——趙超還是輸了，不是輸給太子，而是輸給了他自己。

“游子謙留下?！碧拥溃骸坝嗍旅魅赵绯僮h?！?/br>
眾臣紛紛退去，太子示意游淼跟著自己，游淼便捧著那一疊沒用上的冊子，跟隨太子出殿，穿過御花園，朝書房里去。

途徑長樂宮時，宮內(nèi)煙霧繚繞，隱有道家唱文之聲。游淼略覺好奇，張望一眼，太子卻輕輕擺了擺手指，游淼便蹙起眉頭。

“本該到開春才給你們下委任。”太子進(jìn)了側(cè)殿內(nèi)，洗過手，淡淡道：“但如今邊疆戰(zhàn)事吃緊，三鼎甲的文書先行一步，逾矩了?！?/br>
游淼知道這是要給自己派官當(dāng)了，忙道：“謝殿下恩典?！?/br>
太子一笑，卻不提游淼官職，只是問：“近來累狠了罷。我三弟從小就是這樣，認(rèn)準(zhǔn)了一個理，總是不撞南墻不回頭。”

游淼也不好說趙超什么，只得笑笑。

太子遞過個小盒，又說：“這有你家貢的茶，泡點茶喝罷?！?/br>
游淼欣然接過盒子，里面是隔年的碧雨青峰，太子又道：“江南六路現(xiàn)下封了，只好等來年，省著點喝。”

游淼嗯了聲，和太子在一起與和趙超在一起不一樣，他現(xiàn)在算是明白為什么朝中都支持太子了，確實還是有點本事的。太子這等人，雖說未必是真心的，但與他相處，不管心里如何作想，面上感覺都是如沐春風(fēng)。

更不用提心吊膽地怕說錯話，趙超的喜怒哀樂太盛，雖在其余臣子面前藏得還算好，但與游淼混在一處，他就像個長不大的小孩，更真，也更隨性。

109、卷三滿江紅

游淼取了個提頂琉璃壺，置了滾水琉璃壺便變了色，又過一會，待得透明的琉璃壺色澤淡了些許，才將碧雨青峰攏著一抹，紛紛撒進(jìn)去。太子微有點詫異，說：“你還會這一手？”

游淼笑道：“碧雨青峰就是要這么泡才好喝。水熱了不行，涼了不行，八分滾，茶味剛好?！?/br>
說著從琉璃壺中把茶傾注進(jìn)杯中，太子喝了口，臉上現(xiàn)出微微的贊賞神色，笑容也變得明朗起來。

“方才殿上，不是不想讓你說?！碧佑值溃骸俺级荚??！?/br>
游淼道：“臣知道。”

太子略一點頭：“看你當(dāng)時也明白了，以后記得就行，今天朝上想說什么？現(xiàn)在說罷?！?/br>
游淼沉思片刻，注視太子，太子卻不甚在意，吩咐道：“讓你說，你說就是?！?/br>
“應(yīng)該讓三殿下帶兵。”游淼如是說。

太子笑吟吟道：“怎么？”

游淼認(rèn)真思考后道：“那天朝臣們制定的作戰(zhàn)計劃，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不能用了，開始時李相提到速戰(zhàn)速決，可目前已經(jīng)入冬，聶將軍無力在來年開春前解決戰(zhàn)局。我們得做好打仗打到明年開春的準(zhǔn)備。”

太子緩緩點頭，游淼又說：“更何況，聶丹手里也沒有足夠的兵，既然局勢改變，計劃就要跟著變?！?/br>
“可是你不知道?！碧余丝诓瑁龡l斯理說：“胡人們不會在塞內(nèi)過冬，他們會在正式入冬前回塞外去的?！?/br>
“如果他們不回去呢？”游淼反問道：“正是因為大家都覺得五胡與韃靼人會在搶夠了以后回塞外去，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先手，限于被動。”

太子嘆了口氣，沒有再說，兩人都注視著琉璃壺里載浮載沉的茶葉，一時間都不說話，游淼知道太子已經(jīng)明白他的意思了，從最開始，朝廷就沒有打算認(rèn)真來打這場仗。當(dāng)然游淼也明白一部分這樣做的原因：朝廷沒錢。連年虧空，又經(jīng)高麗一戰(zhàn)，今年南方的澇災(zāi)更是雪上加霜，現(xiàn)在天啟朝已快發(fā)不出撫恤與軍餉了。

糾集不起軍隊，就只能任人魚rou。

要解決這一切，唯一的辦法是主動出擊。然而唐暉帶兵是領(lǐng)命，他必須跟著朝廷的指揮走。只有讓趙超出戰(zhàn)，才能一次解決所有問題。但朝廷上下都不打算把兵交給他——原因無他，三年前高麗一戰(zhàn)，趙超損兵折將，正是吃了新兵的虧，誰也說不準(zhǔn)他不會重蹈覆轍。就連趙超自己都沒有勇氣接下這個重任。

“你覺得我三弟那人怎么樣？”太子繞有趣味問道。

游淼：“……”

太子問這話游淼自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