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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dān)這一切,但為何,最后竟是秀娘替他承擔(dān)了?宋芷低下頭,閉上眼。一步錯,步步錯,滿盤皆輸。“子蘭,”孟桓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不是你的錯?!?/br>“這就是我的錯?!彼诬频吐暣稹?/br>孟桓將他的臉掰過來,對著自己,看著宋芷的眼睛,那里已經(jīng)哭腫了。孟桓輕輕說:“這不是你的錯,子蘭,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宋芷看著孟桓,那眼眶分明也是紅的,發(fā)絲在打斗中亂了,看上去形容狼狽。這是大元第一勇士,哈濟爾啊,竟也有這樣落魄的時候,對著另一個人說他錯了。宋芷閉上眼,盡量讓自己出口的聲音能平穩(wěn)一些。他說:“少爺,先前我說的話,是作數(shù)的?!?/br>“若你救了秀娘,日后我便聽你的,絕不會……再逃走了?!?/br>絕望之下病急亂投醫(yī),但宋芷是信守承諾的人。一句話,像是一把刀在孟桓心里凌遲,讓孟桓喘不上氣來,他抓住宋芷的手,卻因為無力,使不上勁兒。“我救她,從不是因為你那一句話?!泵匣杆浪蓝⒅诬频难劬Γ惯@樣簡單,把自己全部的情誼簡簡單單歸結(jié)為一個交易?他把自己當(dāng)什么了?“而是因為……”“少爺,”宋芷漠然打斷他,“你別說了,我不想聽。”而是因為什么?未出口的話已在心頭,宋芷卻沒有勇氣去面對。而是因為我愛你啊。多好聽的情話,卻也是多沉重的字眼,沉重得教宋芷承受不起,也不敢去承受。若他們的愛要以秀娘的生命作交換,這沾染了人命的情,又還有何值得稱道的?不過是自私自利的占有欲在作祟罷了。宋芷寧愿把這當(dāng)做一場交易,讓他覺得自己還不那么無恥,還有一點點是隨了他父親的氣節(jié)的。宋芷的視線落在孟桓握著自己的手上,沒有言語,可讓他放手的意味已不言自明。孟桓又能如何呢?他松開手,掀起衣擺,隨著宋芷一起,在秀娘的床邊跪下來。“你想跪,我便陪你跪?!?/br>“子蘭,我總要教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是怎樣的。”第93章芄蘭七宋芷沒有說話,亦沒有阻止孟桓,甚至沒有再分一個眼神給孟桓。直到裴雅再次回來,兩個人都像雕塑似地跪在那里。裴雅輕咳了兩聲,說:“您二位,可否讓讓?”擋著他看病人了。宋芷這才慌忙讓開,他想站起來,卻因為腿失去了知覺,沒能成功,孟桓便扶著他。沒了阻隔,裴雅探手試了試秀娘的溫度,檢查了一下她的情形,大半日過去,秀娘還沒燒起來,裴雅卻并未放心,關(guān)鍵還得看今晚。夜間,裴雅沒睡,守在了秀娘床邊,時刻關(guān)注她的情形,教徒弟備好了一應(yīng)降溫退燒的藥物。宋芷更不可能回房休息了,整夜沒合眼地守著,他不走,孟桓也不走。到了三更天,月亮已經(jīng)當(dāng)空高懸,水似的月華柔柔地灑下來,溫柔得像情人的愛撫,滿天星河,銀河兩端的牛郎織女,因不是乞巧,無法相會,癡癡地隔河相望著。晚風(fēng)吹過樹梢,蟬鳴空桑林,夜色美好又醉人。可這一切,宋芷都無心理會,賞了無數(shù)遍的月,此時竟連月也冷眼看著他,他手足冰涼,衣衫上的血跡早已干涸,結(jié)成了硬塊兒,哭得太久,眼淚也流不出來了,只剩下臉上干掉得淚痕,讓臉有些發(fā)僵。月色映在他清瘦的面容上,映得這少年臉色一片慘白,眼神空洞得沒有神采。慌張和害怕堆積得太多,胸腔中便似已麻木。裴雅每隔一刻鐘便要檢查一次秀娘的情況,此時雖累,但于醫(yī)師,也是常事,倒不覺得有什么堅持不下去的。一直沉默的裴雅突然有了聲音。“快,端熱水來!”同時迅速地從徒弟手中接過早已準備好的藥,外用的敷在傷口處,內(nèi)服的則立即吩咐人去熬了來。裴雅一出聲,就意味著秀娘發(fā)熱了,宋芷的眼神動了動,還沒有別的反應(yīng),孟桓就一把攬住了他。“別擔(dān)心,秀娘一定不會有事的?!泵匣刚f。這安慰雖蒼白無力,但勝在來得及時,宋芷微微偏頭,看著孟桓。“謝謝你,少爺。”宋芷說。宋芷雖然說了謝謝,可他一口一個少爺,實在教孟桓高興不起來,捏了捏宋芷的手心。“你我之間,不必言謝?!?/br>宋芷聽了,也沒什么反應(yīng),依舊回過頭,繼續(xù)看著秀娘。裴雅和徒弟及一干丫鬟們,再一次忙碌了起來,在這本該萬籟俱寂的深夜。秀娘會怎么樣呢?宋芷不知道,也不敢去設(shè)想,只能祈禱,一遍遍地祈禱。或許他心足夠誠,秀娘便不會有事了。不然,拿他的命去換也行。“別胡思亂想,子蘭?!泵匣杆坪蹩赐杆诬扑?,低聲安慰他,“秀娘也定不希望看到你現(xiàn)在這模樣?!?/br>焦躁,不安,又哪里是幾句話能撫慰到的。何況,宋芷將這看做是對他的懲罰,他必須受著。時間在夜色里拉得格外長,燭火在晚風(fēng)中閃閃爍爍,卻莫名將秀娘慘白的臉色,以及裴雅額頭的冷汗,照得清清楚楚。秀娘總還是發(fā)熱了,但這不算完,裴雅偏要把秀娘救回來,無關(guān)乎孟桓,而僅僅是一個醫(yī)師的傲氣,他們與天斗,與鬼神斗,從不信命,只信自己的雙手。秀娘在昏迷中也緊皺著眉頭,似是十分痛苦。她面色發(fā)紅,不正常的潮紅,那是發(fā)燒的跡象。裴雅額頭上雖然掛著冷汗,但眼神卻是冷靜的,手下的動作分毫也不抖。月色西斜,是四更天了。黎明前是一天最冷也最黑暗的時候,只要熬過了這個時辰,秀娘便能脫離危險。不安如螞蟻一般,啃噬著人的心,宋芷的手指掐進掌心,孟桓掰也掰不開。這個時候的宋芷,甚至都沒有心情考慮,為何孟桓會掰不開他的手。或許是因為緊張,或許是因為沒有進食,宋芷的身體微微發(fā)抖,有些冷。孟桓把他摟在懷里抱著。月色漸薄,緩緩沉入西山,漸漸看不見了,而東邊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