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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騎穩(wěn)了,射獵只能想想,但也是極大的進(jìn)步了。這日清早,宋芷換上孟桓為他準(zhǔn)備的便于騎射的勁裝,跟孟桓一起騎著馬,前往西郊。每年十月的射獵是宮中定制,去年孟桓也叫過宋芷,被宋芷以不會騎馬拒絕了。今年一起去,對宋芷來說,也是個極新奇的體驗(yàn)。陛下尚還沒到,已經(jīng)到場的都是一些朝廷大臣王公貴族,宋芷見過的和禮霍孫便在其中。不久后,綽漫也來了,看起來興致很高,興沖沖地騎馬過來跟孟桓打招呼。看到一旁的宋芷,綽漫眉頭一皺,一撇嘴,就把目光移開了。“哈濟(jì)爾,今日怎么把宋子蘭也帶來了,他會射箭嗎?”孟桓看了宋芷一眼,道:“不會,但我想帶他來?!?/br>“你的愛赤哥怎么沒來?”聽到愛赤哥,綽漫立即笑開,道:“愛赤哥等會兒與陛下一起來。”“圣上駕到!”正巧這時,聽到宦官拉長了嗓子,高聲叫道。孟桓立即將宋芷從馬上拉下來,兩個人一起伏低身子,跪下去,以額觸地。而其他如綽漫一般的王公貴族和大臣們,也都紛紛下馬,山呼萬歲。圣上的轎攆從遠(yuǎn)處緩緩靠近,隨侍于其身旁的,乃是太子真金,以及南必皇后,據(jù)說有望成為繼察必皇后之外的第二任正宮皇后。伯顏則垂手站立在一旁。這是宋芷第一次看見皇帝忽必烈,因?yàn)楹闷妫忠驗(yàn)槟请[沒于心底的難言的恨意——就是這個人,滅了大宋,害死了他的爹娘,讓他國破家亡——宋芷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想看看這個人,是怎樣的兇神惡煞、三頭六臂。然而這一看之下,宋芷才發(fā)現(xiàn),大元廣袤國土之下的天子,也不過是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忽必烈看上去還能看出其年輕時勇武的風(fēng)采,僅僅是靜靜坐在那里,就平白生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孟桓常年征戰(zhàn)沙場,身上氣勢凜然,常常令宋芷心驚,可如今見了忽必烈,宋芷才知曉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忽必烈如今已經(jīng)六十有七,是個老人了,縱然年輕時再勇猛,此時也難免顯出老太。而他身旁的太子真金則完全不同,太子的手雖也是握過刀槍的,可渾身不自覺地透出一股儒雅的氣質(zhì),令人如沐春風(fēng),氣勢雖強(qiáng),卻不如忽必烈那樣迫人心神。這是宋芷第二次見到太子,只覺得一年過去,太子看起來越發(fā)沉穩(wěn)了。而伯顏也是宋芷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看。伯顏是當(dāng)年蒙元伐宋的主將,正是因?yàn)樗?,蒙元才在短短幾年?nèi)攻破了襄樊,拿下宋的都城臨安,一路將宋王朝逼至滅亡。比起忽必烈,伯顏要年輕很多,才四十余歲,正值壯年。算起來,他當(dāng)年開始伐宋時,才三十幾歲,便能擔(dān)任一軍統(tǒng)帥,可謂是有勇有謀。見了他宋芷才知道,孟桓身上竟有幾分伯顏的影子。“別看了?!泵匣感⌒睦诬频男渥?,用極低的聲音說。垂垂老矣的天子今日似乎心情很好,他掃視著自己的臣民,緩緩道:“眾卿平身?!?/br>“謝陛下!”底下一片整齊的嘩啦聲,大臣們都站起身。接下來是一段極富煽動性的發(fā)言。忽必烈從當(dāng)年如何建國講到如何伐宋,直至如今,大元王朝的將士們無一不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宋芷明顯注意到,很多年輕的貴族子弟都被皇帝的話所感動,主要是蒙古人。在場的還有一些宋的降將,聽著忽必烈所言,竟也附和著人群叫好,仿佛伐宋伐的不是他們的家國。孟桓注意到宋芷情緒不穩(wěn),這才意識到自己帶他來或許是個錯誤,可錯誤已無法挽回,只好在袖子底下悄悄捏著宋芷的手指,以示安撫。“別沖動?!泵匣赣每谛蛯λf。宋芷勉強(qiáng)露出一個笑容,示意自己沒事。可有沒有事,只有自己最清楚。皇帝講完了自己的話,激動得臉都是通紅的,太子殿下在一旁小心侍奉著,端茶倒水。“父皇,喝口茶。”忽必烈接過茶杯灌了一口,結(jié)束了自己的發(fā)言:“朕宣布,今年的秋獵,正式開始?”“是!”山一般地高呼。由于皇帝年紀(jì)大了,他今年已經(jīng)不再親自上場,而主要是看著兒孫和朝臣們在他一聲令下,向密林中沖了出去。“在這兒等我,別亂跑?!泵匣敢驳脜⒓由浍C,臨出發(fā)之前向宋芷囑咐。宋芷點(diǎn)頭。孟桓摸了摸他的腦袋,沒敢在這種情形下,做更親密的動作,隨后翻身上馬,一騎絕塵。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只有一更,還有一更之后補(bǔ)第66章有狐十孟桓離開后,宋芷便只剩下一個人在原地。狩獵競爭十分激烈,所有人都想在其中拔得頭籌,一則這是勇武的象征,蒙古人向來崇尚勇士,二則獵物多者能得到陛下的嘉賞與青睞,為自己的仕途謀一個出路。但對于孟桓之輩,獵物多否就顯得不那么重要了,只要不太少,就無關(guān)緊要。宋芷以往從未修習(xí)過騎射之術(shù),但此刻見眾人都摩拳擦掌,難免也激起了幾分豪氣,望著林間影影綽綽的身影,心中暗道:蒙古人馬上奪天下,憑他們這份騎射之術(shù),向來重文的宋會敗在他們手里也就不足為奇了。何況,宋芷幼年也常聽父親嘆息,太后干政,天子無能,朝中竟無可用之將,那些食天家祿的酒囊飯袋一個個見了蒙古人的鐵騎,都嚇得屁股尿流,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一味求和主退。宋芷很清楚,這樣的國家,怎么能不亡呢?只可恨彼時他太年幼,無法在大廈將傾之時,為家國做些什么,即便無法力挽狂瀾,也好過如今一味扼腕嘆息,空空地憎恨著蒙古人。“足下是宋先生?”耳畔忽地響起一個聲音。宋芷側(cè)頭一看,見著一個有些面熟的男人,一時卻想不起來是誰。“正是小人,敢問閣下是?”宋芷拱了拱手。“小人與先生有過一面之緣的,去年在哈濟(jì)爾將軍的府上?!蹦侨苏f。聽他這樣說,宋芷這才想起來,原來來人竟是太子的貼身侍從也干不花。太子突然派人來找自己,宋芷心下有些疑惑,便抬頭往太子那邊看去,卻正與太子的視線對上。太子面含淺笑,他侍奉在世祖身旁,不便離開,有事便都讓下人們代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