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得了失心瘋，前有清霄宗、天衡宗弟子在此，后有八大門派，你也說得出這么張狂的話?！?/br>
眾聲入耳，天衡宗長老站在高處，目光如炬一一掃過站在下方的人，待到平息之后，才說出規(guī)則。

其聲朗朗，傳遍四方：“……取前一千名?！?/br>
此話一出，原本還在交談議論的人，“嘩”得一下散了開，各自朝著無涯峰的方向而去，生怕落在了后面。

不一會兒的功夫，此地已是空蕩蕩，只余下兩三人。

蕭潛正是其中之一，他看了眼睡眼朦朧的江一樓，出言提醒道：“師兄？”

江一樓眨了眨眼睛，這才回過神來，一副狀態(tài)外的樣子，打了個哈欠：“開始了？”

蕭潛點頭，將天衡宗長老所說的規(guī)則重復(fù)道，又添了一句：“只取前一千名，我見那無涯峰不高，我們會不會趕不上？”

江一樓笑了笑：“你以為就只是爬山而已嗎？”

蕭潛不解：“不是爬山，那是？”

“這萬宗盛會，年年都是同一個套路，爬山，爬不膩嗎？”江一樓搖了搖頭。

蕭潛聽出了其中含義：“師兄，你以前參加過嗎？”

“當(dāng)然。”江一樓有些得意，“潛龍雛鳳榜，我排第一。”

唯有萬宗盛會頭名，才可排榜首。

蕭潛自然是沒聽說過這“潛龍雛鳳榜”的，但他很給面子地說：“師兄果然厲害，只是……”

“這與登無涯峰，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世間沒有一個人，可以參加兩次萬宗盛會，所以為了方便，一應(yīng)陣法布置都與上屆相同。”

“……除了我。”

“想拿第一名嗎？”江一樓的眼中閃過狡黠之色：“師兄帶你抄近路?！?/br>
*

登無涯峰，自然沒有這么簡單。

其間有十八條上山的小道，每一條小道上都布置著一種陣法，陣法盡頭更有一只妖獸鎮(zhèn)守。

唯有破開陣法，打敗妖獸，才能通往無涯峰頂端。

待江一樓與蕭潛到達(dá)無涯峰之時，山腳下早已空無一人，只余鳥聲嚶嚶。

蕭潛仰頭一看。

遠(yuǎn)看無涯峰不高，但身臨其下之時，才發(fā)覺其勢高聳、直入云霄。

山間郁郁蔥蔥，山霧繚繞，剛剛上萬人進(jìn)入其中，卻如同水滴大海，無影無蹤，望不見一個人影。

江一樓在山腳下停留了片刻，指著一條小道：“此處布著的是‘平風(fēng)陣’，正好適合穩(wěn)定你的境界?！?/br>
他回頭看了蕭潛一眼：“筑基初期，在這萬宗盛會中實在不夠看?！?/br>
之前，蕭潛日日找蕭深練劍，最終趕在了萬宗盛會之時，突破了筑基期。

蕭潛再沉穩(wěn)，到底也是少年心性，他面上不顯，短短時日突破筑基，心中難免有些得意，此時聽見江一樓的話，面色一紅，只覺得心中所想都被師兄看穿了。

江一樓拍拍他的肩膀：“對于天地來說，你我不過浮游，還是不能自大自傲。”

蕭潛斂容稱是。

“不過……”江一樓話鋒一轉(zhuǎn)，笑意盈盈道，“只有師兄可以看不起你，若是旁人出言嘲諷，還是得——打他的臉?！?/br>
“打不過的話，師兄幫你?！?/br>
蕭潛點頭：“好?！?/br>
雖然師兄不靠譜了一點，但到底是護(hù)著他的。

從來沒有人如此對他。

蕭潛甚至有些感動，心中打算等出了無涯峰后，好好給師兄做一頓飯補一補身子。

于是兩人一邊交談，一邊走入了陣法之中，神情輕松，就如同一對前來郊游的師兄弟。

“‘平風(fēng)陣’借風(fēng)之勢?！?/br>
江一樓走在前面，每一步都恰好踩在陣眼之上，沒有啟動這條路上布著的陣法。

“此陣遇強(qiáng)則強(qiáng)，只比入陣者高一線，不會傷人性命?！苯粯峭Ａ讼聛?，找到一處干凈清爽的地方坐下，“以風(fēng)化劍，對于你來說，不過筑基中期的對手?！?/br>
他看向了蕭潛，輕輕一指：“去吧?！?/br>
蕭潛尚未做好準(zhǔn)備，就感覺到背后一陣勁風(fēng)襲來，將他推入陣中。

頓時，冷風(fēng)大作，風(fēng)刃如刀割。

他趕緊以劍相擋，只是風(fēng)從四面八方而來，雙拳難敵四手，一個不慎，就被風(fēng)刃劃出了一長道血痕。

江一樓摘下一片青葉銜在嘴邊，感受著口中清爽苦澀的味道，指點道：“風(fēng)無形，而陣有形?！?/br>
本來已經(jīng)手忙腳亂的蕭潛，一聽見江一樓的話，就莫名地定下了心。

他抬手劈斷一道迎面而來的風(fēng)刃，仔細(xì)觀察，發(fā)現(xiàn)風(fēng)刃來的方向、時間皆是有跡可循。

他深吸一口氣，握緊手中木劍，順著風(fēng)刃的規(guī)律出劍相擋，一步步地朝著陣法中心走去。

“不錯?！?/br>
江一樓吐出口中青葉，正欲跟上蕭潛的腳步，卻聽見身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師兄，那你覺得我如何？”

江一樓沒有回頭，屈指輕叩下方石塊，沉默片刻后道：“天資一般，不思進(jìn)取，只懂旁門左道。”

“兩面三刀、口蜜腹劍、欺師滅祖……”

“早該把你逐出師門才是，你說我說得對嗎？”江一樓平靜地喊出他的名字，“……白清夜?！?/br>
第12章聞著好香

“師兄，原來你就是這樣看我的……”

那人面容凄凄，眉頭輕皺，一副楚楚可憐之相。

江一樓卻絲毫不為所動。

“我不擅長以理服人。”他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回城，“比起講理，我更喜歡直接動手?！?/br>
“只是……我不想在一個假貨身上浪費時間?！?/br>
那人有些慌張，但還是強(qiáng)撐著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假的？”

“其一，白清夜此人，外表清高，實則膽小如鼠，他百般謀劃取我金丹，但——他絕對不敢在我面前現(xiàn)身?！?/br>
“其二……”江一樓轉(zhuǎn)頭，細(xì)細(xì)打量那人的容貌，搖了搖頭，“到底少了一點白蓮花的韻味?！?/br>
被人拆穿后，那人身體一晃，化作了一道煙霧，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一樓環(huán)視一圈，將種種布置收入眼中，不慌不忙地評價道：“‘平風(fēng)陣’與‘引魔陣’環(huán)環(huán)相扣，風(fēng)劫不過障眼法，實則引動心中魔障，布陣者倒是別出心裁。”

話音落下，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凄厲的叫聲，耳熟至極。

——蕭潛！

江一樓足尖一點，直直躍入平風(fēng)陣中。

原本下方狂風(fēng)大作、飛沙走石，待江一樓入陣之后，風(fēng)即止息，寒刃化作繞指柔。

平風(fēng)陣頓時散去，露出了蕭潛的身影。

不知蕭潛在引魔陣中看見了什么情景。

此時他雙目赤紅，跪在地上大聲哭嚎，間或傳來幾聲呼喊。

像是……在叫“娘”。

江一樓的腳步緩慢了下來。

他半蹲到了蕭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