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想沖出去抱抱mama。

“我明天早上再過來?！被ㄒ月宓穆曇?，有些沙啞。

“你快回去吧?！睏頼ama看著花以洛，眼淚卻止不住地往外流。

“嗯?！被ㄒ月逍奶鄣厣斐鍪痔鏃頼ama擦掉眼淚，卻越擦越多。

砰！

樓梯口發(fā)出了一聲巨響。

楊月生看了眼被他撞翻掉的垃圾桶，慌慌張張地沖下了樓。

聽到聲響，花以洛走到樓梯口那看了眼，感應(yīng)燈是亮著的，地上有一只被打翻的垃圾桶，里面的垃圾灑了一地。

“沒人嗎？”楊mama跟著走了過來，發(fā)現(xiàn)樓梯處并沒有人。

“嗯，可能是貓弄倒的?！被ㄒ月鍙澫律碜?，將垃圾桶扶起來，把地上的垃圾撿回桶里。

“進屋洗個手吧?！睏頼ama看著他的手說道。

“好?！?/br>
一直躲在樓梯下面的楊月生緊緊地握住了拳頭，不敢發(fā)出聲音。等樓上的聲音漸漸遠去后，他才無力地靠著扶手慢慢滑落，坐在了階梯上。

聽到mama的哭聲，真的心如刀割。

楊月生坐在了階梯上坐了一晚上，整個人都凍僵了，最后被清晨在樓道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給嚇醒了。

“小伙子，不冷嗎？”阿姨拿著掃把邊上樓梯邊問他。

“有點冷?！睏钤律帽涞氖执炅舜晖瑯颖鶝龅哪槪瑥碾A梯上站了起來。

“外面下雪了?！卑⒁屉S口提了一句。

“下雪了？”楊月生倒有點意外，畢竟在南方很少下雪。

“是啊，下了一晚上了?！?/br>
楊月生聽完，下了樓，走到單元樓門口，果然外面一片白皚皚的雪，有幾個老大爺拿著鏟子在路上鏟雪。

“小伙子，讓一讓。”有人在身后說了一句。

楊月生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過了頭，見是自己的舅舅還有叔叔、表哥正吃力地抬著一個沉重的箱子往外走。

他往門外面讓開了一條路，看著他們將箱子臺上了停在門口的黑色轎車后備箱里。

他們的左手衣袖上都綁了條黑色布料，大家的臉色都不是很好，似乎熬了夜，一個個下巴長出了胡渣子。

楊月生站在一邊看著他們，身體抖得厲害。

這是一種什么感覺，站在至親面前卻沒人認出他，而他只能強忍著。

外面的雪“簌簌”地靜悄悄下著，一切的悲傷都淹沒在了這場雪里。

楊月生不敢在家樓下一直待著，他害怕見到親人為他傷心難過的場景。

他像個懦夫一樣，逃回了酒店，一個人坐在了地上大哭了起來。

這種一個人活在世上的孤獨感，想發(fā)泄也只能偷偷躲起來。

等哭夠了，楊月生走到洗手間用右手洗了個冷水臉。

冰涼的水，刺激著他整個神經(jīng)。

看著鏡子里雙眼通紅臉色慘白胡子拉碴的人，楊月生只感覺到陌生。

他以為經(jīng)過了這兩天，已經(jīng)習慣了這張臉，可每次看到鏡子里的自己，卻還是適應(yīng)不了這張不屬于自己的臉。

等情緒漸漸穩(wěn)定下來后，楊月生又出了門。

今天是圣誕節(jié)，街上到處放著，路邊有打扮成圣誕老人發(fā)傳單的人，看起來特別有過節(jié)氣息。

啪！

一顆雪球打在了楊月生的身上。

“啊，抱歉，你沒事吧？”丟錯人的男生連忙向他彎腰道歉。

楊月生淡淡地看了男生一眼，繼續(xù)往前走著路。

這時，手機響起，是白水婉打來的。

楊月生接了電話：“喂？”

“你跑到上川市去了？”白水婉直接開口問道。

“嗯?！睏钤律p輕應(yīng)了一聲。

“你不是失憶了嗎？”白水婉很懷疑地問道。

“是?！?/br>
“那為什么花以洛去哪，你還偷偷跟著？”白水婉不解地問道。

“我只是想到處走走。”楊月生說得很隨意，似乎真的只是為了出來放松心情。

“最好是這樣?！?/br>
“我不會做出什么奇怪舉動的?！?/br>
“什么時候回來？”

“過兩天吧?！睏钤律肓讼耄氐?。

“嗯，自己注意安全，有事打我電話?！?/br>
“好?！?/br>
掛了電話后，楊月生朝一家花店走了去。

“歡迎光臨?！钡陠T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看起來似乎是這家花店的老板。她放下手中的活，笑臉迎了上去，問道：“是要買花送女朋友嗎？”

“不是，我想買束白菊?！睏钤律鷽_她笑了笑。

“這樣啊?！迸⒋蛄恐鴹钤律?，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孩子長得比她一個女生還要精致漂亮，不禁有些羨慕。

“就這束吧，多少錢？”楊月生在女孩還沒回過神時，拿起擺在門口的一束新鮮的白菊問道。

“68塊?！迸⒖戳搜蹢钤律稚系陌拙?，說出了價格。

“好的。”楊月生掏出口袋的錢包，給了女孩一張整錢。

“我找你錢?！迸⒔舆^錢，走到柜臺那打開抽屜拿出了零錢，遞給了楊月生。

“謝謝?！?/br>
“不用謝。”

離開了花店，楊月生走在路上，發(fā)現(xiàn)天空又飄起了雪花。

不知道這樣的下雪天，還有沒有去公墓的班車。

走到站臺，等了會兒，303的那趟車遠遠地緩慢駛來。

下雪天的車，開得很慢，司機都怕車輪打滑出事故。

坐在公交車上，一路心情沉重地看著窗外的雪景，直到到達終點站，他才發(fā)現(xiàn)車上已經(jīng)沒有人了。

從公交車站到公墓還要走上十多分鐘的路，楊月生在雪地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偶爾回頭，身后留下一串他的腳印，孤孤單單地，就像如今的他。

到了公墓大門口處，停車場那停了很多車，楊月生一眼就認出了其中幾輛是他家還有親戚家的車。

看來他猜得沒有錯，家人把安葬的日子定在了今天。

走過一排又一排的墳?zāi)梗瑮钤律h遠地就看到了上方站著一大堆人。

他的mama，趴在他爸爸肩上哭泣著，旁邊的親戚為他們打著傘。

全是黑色衣服，看起來很莊嚴，壓抑。

啪！

楊月生腳下沒踩穩(wěn)，直接摔在了雪地上，那束白菊被甩到了遠處。

“你沒事吧？”有一只手，將他從地上扶起。

楊月生抬起頭看向?qū)Ψ?，驚了一下。

是花以洛。

今天的花以洛也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清冷。他好像沒有看楊月生的臉，上前一步去撿掉在遠處的白菊，轉(zhuǎn)身遞給了楊月生。

“謝謝。”楊月生不敢抬頭看他，低著頭接過了白菊輕輕道了一聲謝。

而花以洛沒回應(yīng)他，轉(zhuǎn)身就往楊月生爸媽的方向走去了。

楊月生慢慢地朝林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