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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問:莊九遙什么時候出現(xiàn)?答:下一章!第二卷城頭殘月勢如弓第18章秋山行人夜涼如水。城邊上,尋洛站在小路盡頭,面對著金陵城的方向,似乎在等著什么人的出現(xiàn)。他始終一動不動,身后不遠(yuǎn)處是低矮連綿的山包,小路延伸過去轉(zhuǎn)了個彎,隱在了山后。曾與莊九遙一起看過的野地已褪了綠,草葉頂端染上了些枯的顏色,昭示著冰涼季節(jié)的來臨。莊九遙……風(fēng)忽地吹來,拂過荒草。尋洛一瞬間有點恍然,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山,又轉(zhuǎn)過來有些自嘲地勾起嘴角,低下頭,半晌輕念了一句:“行人更在春山外?!?/br>不知尋洛站了多久,終于,從城那邊的遠(yuǎn)處,一個身影飛奔而來,風(fēng)里都裹挾著濃烈的血腥氣。這一夜月光亮堂,照得尋洛的眼睛格外深邃。吳三娘臉上帶著分明的血跡,不知是她的,還是看守她的人的。她已瞧見尋洛,便慢了下來,最后停在他面前,隔了十步遠(yuǎn)的距離。對視上了,她輕笑一聲:“來得可真快?!?/br>尋洛抬頭看一眼月亮,問:“明知自己逃不掉,為何還要逃?”“你明知自己要死,為何還要活?”吳三娘嘴邊噙著笑意,便瞧得出幾分年輕時候的好顏色來,“有些事明知結(jié)果還是要做,這不就是人么?你我都一樣?!?/br>“是么?”尋洛又低下頭,似乎在細(xì)想。周圍一片寂靜,尋洛沉默地等待著,等吳三娘喘足了氣,提起長刀:“拔劍吧?!?/br>尋洛點點頭,其貌不揚(yáng)的玄鐵黑劍出竅,光華都斂在劍鋒之下。吳三娘笑笑:“謝謝你瞧得起我,這劍極漂亮?!?/br>二人打斗起來,吳三娘心知即使未受傷,跟尋洛對打她也不會有什么勝算,如今她逃出來時已酣斗了一場,更是一上來便被壓制住。可她仍舊在奮力揮刀,這是一個俠客最本能,也是最不能放棄的尊嚴(yán)。最后一招,尋洛猛擊她手腕。長刀差一點從手中脫出,她勉力反了一下腕,使勁抓了一把。就是這么一瞬,尋洛的劍尖已直指她喉嚨。她發(fā)出一聲不甚清晰的笑聲,閉上了眼,卻遲遲沒有等來尋洛的動作。吳三娘遲疑地睜開眼,見尋洛手里正抓著一個魚紋玉佩,猛地僵住了。刀落地未曾發(fā)出聲響,她顫顫巍巍伸出手,接住了那玉佩。尋洛仍舊面無表情,只輕聲道:“人已葬了,我在火場中只找到了這個。”那日她被誘離開了客棧,誰料就那么半天功夫,回來時整個客棧已化為灰燼。她看著那焦黑的尸體,竟不敢過去確認(rèn)一下是不是他。仿佛只要不過去,他就還安穩(wěn)活著。她當(dāng)時氣血上了頭,紅著眼提起刀轉(zhuǎn)頭便走,心里只剩下殺了宋明給他陪葬的念頭。沒想到這一走,就再回不去了。吳三娘攥緊了那玉佩,將拳頭放在心口處,沒有哭也沒有嘶吼,只是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輕顫:“他不過一個跟武林全不相干的普通人,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收留我,又守了我一輩子,最后還要因我而死。是我對不起他,我只是不敢去看,我不敢啊……”聲音漸漸低下去,尋洛忽地道:“那一日我在你家客棧,見你生氣摔了東西,他上來臉上卻還掛著笑,我覺得奇怪,于是便瞧著他。他看出我疑惑,說只要你不離開他,怎樣他都?xì)g喜?!?/br>涼風(fēng)又吹過,吳三娘想起那天的情景來,低低笑了一聲。而后她抬起頭來,眼里晶瑩一片:“動……”一句話只起了個頭,尋洛手里不知何時握起的峨眉刺已沒入她心口,那笑容便定格在了她臉上。她身子緩緩倒下去,那滴遲遲而來的淚才落下,順著眼角滑落進(jìn)了草叢中,無聲無息。尋洛抬頭看了看天,圓月,又是十五了。等到他身影再看不見了,那山包后頭順著小路走出三個人來。莊九遙在前面大步走著,莊寧兒牽著謐兒在他身后一陣小跑,邊跑邊念叨:“我說在那城鎮(zhèn)邊上歇歇,你趕個什么勁兒?。口s著喝了孟婆湯上奈何橋么?等會兒發(fā)病了在路上可怎么收拾?”“我的小祖宗,你都念叨一路了?!鼻f九遙瞧上去氣色倒還好,“瞧咱們謐兒多安靜?前頭不就是那金陵城了么?”大約是怕莊寧兒發(fā)作,他又轉(zhuǎn)頭安撫地笑了笑:“好寧兒,放心吧。吃了藥,死不了人的。”莊寧兒無奈地嘆一聲,莊九遙笑著頓了一步,等兩個丫頭趕上來了,伸手輕拍了一下謐兒的頭。緊接著一轉(zhuǎn)頭便看見前頭有具尸體,趕忙將謐兒一扯,擋在了自己身后。“怎么……”莊寧兒一驚,下一刻抬頭也看見了,聲音戛然而止。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莊九遙讓莊寧兒把謐兒護(hù)住了,自己上了前。沒一會兒他退回來,指指旁邊的荒草地:“從那邊繞吧。”抬腳便走。“不管了么公子?”莊寧兒干脆將謐兒背了起來,跟在他后頭問。“死都死了怎么管?”莊九遙搖搖頭,“咱們正趕上好戲開場呢,怎能拆人家臺子?!?/br>吳三娘死了,就死在離吳家不遠(yuǎn)的金陵城邊上。方欽帶著方四與醫(yī)師趕過去,宋橋與吳天后腳也來了。當(dāng)著眾人的面,方欽叫了那醫(yī)師去看尸體。那醫(yī)師檢查了,道:“是兵器刺進(jìn)心臟致死的,可這傷口似乎不是一般的短劍能造成的……”他頭上起了一層汗,又再細(xì)細(xì)將那傷口察看一番,躊躇半晌。方欽皺起眉,還沒說話,吳天厲聲道:“你說??!是不是瞧不出來?”“不不不?!蹦轻t(yī)師被吳天這一嗓子嚇得一抖,“只是這個……這個這個,這傷口,似乎是朵五瓣花的形狀……”醫(yī)師的話一出口,在場人都一驚。方欽不由得盯了宋橋一眼,眼神還算平靜。明明是自己的晚輩,撞見他眼神,宋橋卻驀地生出一絲恐慌來,忙道:“不不,不可能的,夫人昨夜便病了,不可能出門的?!?/br>吳天大怒:“宋橋,你這是狗急跳墻了么?除了你夫人一家的峨眉刺,江湖中還有哪門哪派的兵器殺了人要開朵花?”“也不,不一定啊……”方四在旁輕聲說。吳天仰著聲調(diào)“嗯”了一聲,橫眉立目看著他,方四瑟縮了一下不敢開口了。宋橋像抓救命稻草似地指著方四,咬牙切齒地:“你!說!”方四抬頭看了方欽一眼,后者沒什么表示。吳天氣呼呼地瞪著他,方四一閉眼,不管不顧道:“小的是覺得吧,兵器雖然是獨門兵器,也不排除有人偷了峨眉刺要陷害宋夫人的可能啊?!?/br>宋橋一吸氣,似乎這話已是盟主印證了他的無辜,也印證了的確有人別有用心,一下便急怒攻心起來,惡狠狠地瞪著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