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呢?！?/br>
高敘自然不能跟白森一樣眼睜睜地看著季笑珉一個人給人做講解。白森一走他就走了過去，先給季笑珉和客人都遞了礦泉水，然后自然而然地接過了話頭。

聊了沒幾句他就知道季笑珉差不多已經(jīng)基本上算是幫他把這筆單談成了，于是詳細(xì)跟客人講好了付款和提車的方式和之后可能涉及到的售后服務(wù)，便領(lǐng)著兩人到柜臺簽單付定金。

全部弄完已經(jīng)差不多九點半，高敘把客人送出門口，連口氣都沒喘就立刻回頭向著季笑珉道：“餓了吧咱吃飯去?！?/br>
季笑珉嘴里正含著水，聞言慢條斯理地點點頭，然后等著他關(guān)上店門，一起過街去了對面一家兩人都很喜歡的面館。

面條是本地特色的大碗小煮，一碗面里面條不過二兩，但澆頭卻少則三五種，多則七八種，若是叫上一碗全家福，則有整整二十種澆頭。

季笑珉人瘦，吃得也不多，高敘則因為要維持身材對飲食多有控制，所以兩個人就點了一碗全家福，又多拿了一個空碗來分食。

吃飯時兩人聊起那輛跨斗車，季笑珉似是有些感慨：“時代真是不同了啊，那車又不能上路，上牌比買車還要貴上四五倍，就那樣買回去擱家里看著玩兒嗎？”

“收藏嘛?！备邤⒌共灰詾橐猓拔倚r候曾經(jīng)想過，等什么時候車行成了規(guī)模，也弄一個摩托車陳列館，不說上下一百年吧，圈里招呼一轉(zhuǎn)兒，至少這前后三十年的車能湊個大差不差?！?/br>
季笑珉聽他這么說著，腦子里真還就仔細(xì)想了想，末了在得出的確可行的結(jié)論同時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小時候？多大年紀(jì)？”

“十七八歲吧。”高敘想也不想就說出了答案，說完卻發(fā)現(xiàn)季笑珉突然笑了起來，不覺有些茫然。

“那會兒你不是在選秀嗎？還有心思想這個？”季笑珉看見他的表情，本來是想控制一下自己的笑容，但腦子里的畫面一旦出現(xiàn)就揮之不去，反而笑得停不下來，只好一邊笑一邊解釋，“前幾天王可給我看了你選秀的那個節(jié)目的視頻……”話未說完就見高敘一手遮臉嘀咕了一聲：“臥槽！”趕緊補了一句：“挺可愛的~”

然而高敘并沒有因為這句“挺可愛的”而立刻緩和過來，只是仍舊用手背遮著臉，寬闊的身軀靠著墻縮成一團，有種強烈的反差萌。過了好半天他才重新坐直了身體正色開口，居然還能接上季笑珉之前的問題：“想想嘛，又不要錢，十個八個不多，一個兩個不少——小時候什么都沒有，唯一豐滿的，大概就是理想了吧。”

一句話說得季笑珉也感慨起來，他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面條，臉上的笑容淡去，就著高敘遞過來的火點著了一支煙。他想起自己十七八歲的時候，也曾蹲在鄰居大哥家的摩托車面前，憧憬著有朝一日能在通天的大道上朝著夕陽落下的方向，一人一車、浪跡天涯。

到后來他真的擁有了自己的車，但他的腳步卻似乎被絆住了，夢想也好，憧憬也罷，十多年不曾提及。他開始日漸頻繁地感慨自己老了，但真的是他老了嗎？

也許并沒有。

一支煙的功夫，足夠令人感慨萬千，但從面館穿過馬路走向高敘的車卻要不了那么久。兩個人靠著車門靜靜地把煙抽完，看著身邊零星路過的車輛和行人，一直沒說話，卻也不覺得尷尬。

這個季節(jié)夜晚大多無風(fēng)，香煙的氣味在濕氣濃重的空氣里久久不散，是以季笑珉在開門上車之前抬手揮了揮。高敘先他一步上車，已經(jīng)打開了空調(diào)，涼風(fēng)隨即撲面而來，終于將夏夜暑熱驅(qū)走了幾分。

季笑珉長長舒了一口氣，在椅子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好，一手支著下巴，從玻璃窗往外繼續(xù)看夜燈之下下的光怪陸離。

高敘也沒作聲，只是開動引擎沿著早已熟識的路線往季笑珉家的方向駛?cè)ァ?/br>
一路無話，也許因為他們兩個人原本都不是特別愛說話的人，卻整整一天下來各自都說了很多；各自的疲倦彼此都看在眼里，終于只剩下兩個人，便樂得給予體貼的安靜——難能可貴的默契。

夜路暢通，到達季笑珉住處的地下車庫還不到十點。高敘習(xí)以為常地停車開鎖，然后舒展開身體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回過神卻發(fā)現(xiàn)季笑珉并沒有下車，反而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個拉桿文件夾遞過來。

高敘不明所以地接過來，剛翻開第一頁就聽季笑珉道：“改裝部的配備，按這個預(yù)算準(zhǔn)備差不多要三個月，如果現(xiàn)在開始籌備，應(yīng)該能趕上之前夏宇說的那筆單?！彼嚨靥а鄢催^去，先還覺得難以置信，但在看到季笑珉微微笑著溫和地看著他的表情之后就立刻轉(zhuǎn)為興奮，低頭拿起那份文件仔細(xì)研讀。

季笑珉本想叫他帶回去慢慢看，但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回去。他重新窩回椅子里那個舒服的位置，一手撐著腮，借著車廂里橘黃色的頂燈打量高敘，看他一臉嚴(yán)肅認(rèn)真地微皺著眉頭逐條文件中的文字，時不時還前后翻回來對比著思考，心想這哪里還有平時發(fā)癲時候的孩子氣？

他心里突然覺得更加踏實起來，剛才在拿出這份預(yù)算時一瞬間的猶豫和不確定在這一刻終于徹底被打消了。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更加自信一點，因為這是一個成年人十分重要的，經(jīng)過反復(fù)推敲、深思熟慮的計劃，而不是小孩子雞血上頭、一時興起的沖動決定。

季笑珉下意識地抿起嘴唇，睫毛和眼珠都特別好看的眼睛隨著他心境的起伏眨了又眨，再抬眼向高敘看過去的時候，正對上他從文件里□□的眼神。

“你認(rèn)真的？”高敘對這件事顯然十分慎重，雖然已經(jīng)把文件攥在手里捏得很緊，但還是希望跟他明白地確認(rèn)一遍。

季笑珉沒有回答，而是從包里又掏出一張銀行卡遞過去：“我不知道你的資金儲備怎樣，我只有這么多，剛好是這預(yù)算的一半，參個股應(yīng)該足夠吧？”

高敘并沒有伸手去接，只是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然后突然笑起來，舔著嘴角打趣道：“我是真沒想到啊，你這人來了不算，居然還備著嫁妝！”

季笑珉全然不惱，腦袋一偏睨他一眼：“那怎么說，房本兒寫我的名字嗎？”

“那必須的！”車?yán)镱D時傳出兩個人的爆笑。

第10章第五章（上）

[美夢成真。

——高敘]

七月十三日凌晨，高敘在朋友圈更新了一條狀態(tài)，文字只有四個字：美夢成真，配圖是一張被P成鉛筆素描的哈雷公路滑翔。他的朋友圈五花八門，有培訓(xùn)學(xué)校的同事，有圈里圈外的商演伙伴，而最近多起來的一些則是車行的客戶，于是回復(fù)也是一團混戰(zhàn)，有說高老師你搞錯啦七夕還沒到呢脫單不虐狗的，有問哪一版我聽過嗎中文的還是韓文的，也有問新車什么價的。

不過這些回復(fù)高敘一條都沒理會，只是靠在床頭把季笑珉給他的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