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為什么三十年不肯回師門了，他說他被你坑怕了，以前我還不信，現(xiàn)在我……我不出師了還不行嗎？”

第39章青丘城

斗途一時有些尷尬：“你這話就不對了,為師給你布置出師任務(wù)也是為你好，而且你在我這拜師學(xué)藝也夠久了,我能教的都教了,你不出師,怎么接替我成為下一任的收妖人？”

徐丙一吸鼻子,又把眼淚忍了回去：“師父，你到底教過我什么？我怎么沒有一點印象？”

斗途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我不是給過你劍譜嗎？還有收妖秘籍,那都是我多年來總結(jié)的干貨啊！我把酒也給你了，還有祖?zhèn)鞣▽毲ご?/br>
“您說的是那個大麻袋嗎？”徐丙繼續(xù)委屈,“不瞞您說,那袋子我用了三年，破了十三個洞。”

斗途：“……”

徐丙又哆哆嗦嗦地看了一眼某龍：“酒也被喝完了,您給我的劍譜根本是無字天書,收妖秘籍約等于廢話,要不師父，這個收妖人我不當(dāng)了,您還是另尋高徒吧。”

斗途：“……”

李一澤在旁邊瞅著他們兩個,并不打算對“偷酒”這件事做出懺悔，伸手抓了一把巧克力棒,松鼠似的嗑著，無比清醒地意識到這師父自己就是個“水貨”，教徒弟教得更水,基本跟放養(yǎng)沒什么兩樣。

然而他并不想對收妖人的前途抱有任何擔(dān)憂，畢竟這事跟他沒有半毛錢的關(guān)系,就算整個天庭都是斗途這種水貨從而把仙界搞垮了，那對他來說也是喜聞樂見的。

李一澤吃著零食看熱鬧，彭彧則拍了拍沙發(fā)扶手：“行了啊你們兩個，反正你倆留下來看店，等我們走了，你們怎么交流師徒感情都行?！?/br>
他說著走到斗途身邊，繞著他踱了個圈：“店，得看；案子，得查；酒，也得釀。這半個月，店里就靠你了?！?/br>
斗途哀嘆一聲，只覺興味索然：“知道了……”

彭彧絲毫也不憐惜地壓榨完了勞動力，又催促樓上的客人們趕緊收拾東西，第二天晚上太陽落山以后，他引著眾妖登上客棧樓頂，準(zhǔn)備啟程。

客棧一共四層，通往樓頂?shù)拈T從來不關(guān)，方便妖們上去曬月光。這會兒李一澤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特殊的聯(lián)絡(luò)方式，發(fā)出信號之后沒有多久，從東邊飛來幾條大龍，首尾相接地在空中盤旋一圈，打頭的那條緩緩懸停在天臺邊緣，從人群中一眼認出彭彧，十分歡快地沖著他叫了一聲。

彭彧走上前去，龍便拿腦袋親昵地在他手心里蹭，他附在對方耳邊輕輕說了句什么，又拍拍他的背脊，隨后回身朝眾妖喊：“上車了上車了！人形比原形大的原形上車，原形比人形大的人形上車！趕緊過來排隊！”

徐丙跟斗途站在一邊看熱鬧，前者一扯他師父的袖子：“奇怪啊，我怎么感覺這幾條龍傻傻的？”

斗途沒立刻答，表情竟然有些不自在，直到對方問第二遍，他才支支吾吾地說：“就是傻的，這幾條好像是當(dāng)年天界還回來的龍——以前天界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誰能收服龍當(dāng)坐騎，誰就會更受其他人尊敬，所以一些人就開始不擇手段，尋找一些還未成年、涉世不深的幼龍，強行收它們當(dāng)自己的坐騎。”

他說著輕輕地嘆了口氣：“龍向來是高傲的，當(dāng)然不可能乖乖被人收服，那時候‘契’在天界又很流行，幼龍被強行烙契，多半會因為掙扎得太激烈沖擊神智，從此以后變得異常溫順，對契主言聽計從，約等于是傻了?！?/br>
徐丙一介凡人，沒聽過仙界的事，頓時驚得目瞪口呆，似乎想象不到那些仙風(fēng)道骨的仙人們居然還干過這種缺德事。

斗途咳嗽一聲，朝他一招手示意他靠近，附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告訴你吧，連常澤都遭過他們的暗算，暗算他的那個仙人仙號邊崇，現(xiàn)在還掛在仙界的恥辱簿里，他上頭的一干神都受了牽連。你知道他們受了這么重的處罰，是因為誰嗎？”

徐丙搖搖頭，斗途伸手一指彭彧，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他當(dāng)年只是個凡人，當(dāng)然現(xiàn)在也是，結(jié)果連結(jié)整個妖族與仙界對抗，打贏了，搶回了龍，還迫使仙界簽訂協(xié)議，歸還所有被征為坐騎的龍，從此廢除‘契’，再不能動龍族一根毫毛。還有店里那個潛小姐，邊崇的腦袋就是她砍的——這間客棧里的人全都是大腿，你抱上一個，那你就要飛黃騰達了?！?/br>
李一澤支楞著耳朵在一邊聽著，本來還以為這位仙長有什么獨到的見解，聽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嘴角一抽，深深為其讓龍嘆為觀止的思想覺悟的折服。

徐丙連連點頭：“那……既然契已經(jīng)廢除了，怎么老板還在用啊？”

“只是天界的契廢除了，”斗途說，“人間還可以繼續(xù)使用，但過去這么多年，大概也只剩下他還懂得結(jié)契的方法，反正仙界類似的仙籍是一本都不剩了，上回我好奇想去找一找，差點被人打回來?！?/br>
徐丙對這個凡人的影響力驚嘆連連，又問：“師父，你怎么知道得那么多啊？你不是也才一百來歲，那都是兩千年前的事情了?！?/br>
斗途聞言挺起胸膛，非常驕傲地說：“我愛豆的事跡我當(dāng)然都知道，不然怎么能稱為一個合格的迷弟。”

然而他話音還沒落下，李一澤忽然從他身邊經(jīng)過，輕飄飄地留下一句：“可惜在半個月以前，你甚至還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br>
斗途頓時渾身一僵，臊眉耷眼，原地變成一個霜打的茄子。

一干妖們紛紛“登車”，彭彧又吼了幾句，叫他們管好自己的爪子，不要對司機動手動腳，否則后果自負。李一澤也化了原形，彭彧爬上龍背，幾條巨龍在斗途和徐丙的注視之下乘風(fēng)而起，直入云霄，往青丘而去。

目前青丘是通往妖界的入口之一，須得月圓之夜或者妖族大會那一天，妖界入口才會在子時過后、黎明之前開啟幾個小時，如果錯過了，那就得再等一個月。

如今兩千年過去，人間的這一處“青丘”也是燈紅酒綠，建筑鱗次櫛比，居住在這里的狐貍們駕輕就熟地穿梭在各種娛樂場所。狐族本就擅長偽裝，普通人根本分辨不出他們是人還是妖，只有在妖界大門開啟的時候，他們才紛紛從人類社會中脫身出來，回歸妖物原形。

幾條龍帶著一干妖在天上兜了一圈風(fēng)，等過了凌晨一點，整座城市忽然被霧氣籠罩，一切喧囂漸漸遠去，所有的景象都變得海市蜃樓般飄忽不定，從四面八方響起此起彼伏的狐嚎，引路的狐貍們自覺地結(jié)成兩隊，一左一右，為群妖保駕護航。

李一澤在前面打頭，帶著幾條龍隱進濃霧里，這霧濃到伸手不見五指，只能靠狐貍們發(fā)出的聲音判斷方位，如果是人類擅自進入，只怕分分鐘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