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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意義”這個詞有什么誤解?樓下人聲鼎沸,儀式已經(jīng)接近尾聲,彭彧摸了摸下巴:“要不‘拜堂’這個環(huán)節(jié)就免了吧,拜天沒意思,拜地不等于拜我自己嗎,咱倆又沒‘高堂’……行了,咱就意思意思喝個酒吧?!?/br>李一澤本來就對這些禮數(shù)沒有太大興趣,被“酒”字一勾,立刻顛顛地應了。彭彧不知從哪變出兩杯紅酒來,跟對方一人一杯分了,輕輕地碰了一下杯。高腳杯里只有淺淺一個杯底的酒,兩人一抿而盡,這“偷工減料”的禮數(shù)就算成了。二樓平臺除了他們兩個沒有別人在,賓客們的注意力又都在樓下那對新人身上,沒人注意到他倆自娛自樂地補完了這場遲到兩千年的“婚禮”。彭彧舔了舔嘴唇,忽然欺身上前將對方按在墻上,蜻蜓點水似的在他唇邊啄了一下。陽光從云層后面漏出來,輕描淡寫地給他們鍍了一個邊,衣服上的龍反射出金光,好像活了似的,隨著兩人細微的動作緩緩游動。李一澤試圖將這個吻加深,結(jié)果彭彧見好就收地迅速撤回,后退兩步:“不行,回家再說——下去吃喜宴吧。”李一澤雖然不情不愿,但也只好作罷,實在不好讓某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顏面掃地”。兩人正準備轉(zhuǎn)身下樓,可就在這時,天空中乍一亮,緊接著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原本還有太陽的半邊天空也被云層吞沒,天色一下子暗了下來。樓下的妖怪們撐起結(jié)界防雨,彭彧抬頭看一眼天:“不是吧?太陽雨就可以了啊,別玩真格的吧?”他說著又看向李一澤:“你要不要聯(lián)系一下族里,讓布雨的龍先緩緩?這大喜的日子要真來場大雨,那多掃興?!?/br>李一澤搖搖頭,抬手朝天空一指:“這雨好像不是龍族布的——你看?!?/br>順著他的指向,彭彧隱約看到天空中似乎有個小點在移動,所有的電閃雷鳴全都是朝那個小點去的。他頓時明白了什么,半問半自言自語似的說:“這是哪位道友在渡劫?”本來已經(jīng)進入酒店準備蹭喜宴的客人們又紛紛出來看熱鬧,電光雷鳴越來越密集,雨也越下越大,好在有結(jié)界撐著,并沒有澆壞婚禮現(xiàn)場。這樣的奇景持續(xù)了二十多分鐘,又是一道震耳欲聾的天雷直接在半空中炸開,那個小點似乎被劈中了,飄飄乎乎、搖搖欲墜,從萬里高空急速落下,好像正朝著他們這邊掉下來。“不是吧,”彭彧說,“那到底是什么東西?那個什么玩意重力加速度怎么算的來著,這掉下來要出事吧?你能不能接住它?”“能是能,”李一澤繼續(xù)抬頭望,那小點越來越大,逐漸勾勒出輪廓來,“不過我看那好像是個人啊?!?/br>在場所有的妖和人同時抬頭張望,好像一只只張著嘴的蛤`蟆,那“人影”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在天上忽上忽下,好像在努力保持穩(wěn)定,不讓自己釀出“彗星撞地球”的慘劇。終于他從天邊閃到眼前,“咚”的一聲徹底落地,直接拍在了二樓平臺上,彭彧下意識地護了一把自家龍,沒有被碰到一片衣角,他看著那個差點拍成二維碼的“人”,忽覺事情有點不妙。這人“哎呦”半天,總算是把自己從地板里摳出來,吃力地撐起身,開口第一句卻不是“快打120啊”,而先朝眾人打了個招呼:“預判失誤了,見笑、見笑。”此人灰頭土臉,身上的衣服原本應該是白的,被天雷“烤”過一遍,已經(jīng)這里焦一塊,那里破了口,好不狼狽。這貨命都去了半條,居然還要顧及自己的形象,他爬起來以后第一件事先是從耳邊摘下一條已經(jīng)被劈糊的白布條,拿還沒糊的部分蒙在眼睛上,清了清嗓子:“諸位,我是……”彭彧看見那白布條,好像已經(jīng)預感到了他想要說什么,手心不可抑制地癢起來,尋思著自己還沒去百味大酒店打假,另一個“假冒偽劣產(chǎn)品”自己先送上門來了。彭老板已經(jīng)在內(nèi)心腦補出了一百種收拾此人的方式,絕對讓他吃不了兜著走,而那位半句話還沒說完,樓下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師父?您怎么從天上掉下來了!”“假貨”渾身一頓,一把掀掉眼睛上的白布,探出頭往下張望:“黃乙徐丙?你們兩個怎么會在這里?”底下的兩個還沒答,彭彧先冷笑一聲,把手指節(jié)按得咔咔作響,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問閑’是吧?來得正好,咱們這新仇舊帳……是該算算清楚了。”“假問閑”回過頭,表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的仙號?你誰啊?”彭彧心說你還真敢認,用著老子的仙號,居然不認得老子的臉。他強壓著內(nèi)心的火氣,不想破壞了好端端一場婚禮,還試圖跟對方講道理:“我誰?我前段時間剛給文昌星君打過電話,他說目前仙界根本沒有一個仙號‘問閑’的仙人,你拿個假仙號在這兒糊弄誰呢?”他說話的時候,李一澤朝樓下擺擺手,示意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群妖們該干嘛干嘛去,別在這里添亂。妖怪們被強行剝奪“吃瓜”的機會,不情不愿地回到酒店里,婚宴繼續(xù)正常進行。假問閑聽到“文昌星君”四個字,不由變得謹慎起來,試探地問:“道上的朋友?你要也入了仙籍的話……不如報個名字?”彭彧心說老子敢報你敢接嗎,他雙手環(huán)胸地往那一倚:“你先說,你真實仙號叫什么,為什么要頂著‘問閑’這個名字來糊弄人?”假問閑沒接話,仔仔細細地打量起這個看上去沒有仙氣也沒有法術的凡人,感覺此人這么囂張,多半是靠旁邊那個看上去心不在焉的大龍來撐腰的,認識文昌星君也多半是因為他,這龍修為一眼看不到底,著實不是好對付的貨色。于是假問閑自動把彭彧歸類成了“抱龍大腿的小白臉”,看向他的眼神帶上些許輕蔑,剛要張嘴說話,就見徐丙急匆匆地跑上二樓,呼哧帶喘地說:“師父師父,這位是彭……彭老板,他是那個什么三界和平大使,兼天庭特別欽差,很厲害的,您還是跟他說實話吧?!?/br>彭彧一聽就把嘴角扯了扯,心說這小兔崽子不是玩鬧呢嗎,他隨口胡說居然也信,還是在一個八成貨真價實的仙人面前,這不擎等著露餡嗎。果不其然,假問閑露出一個異樣的眼神:“什么?天庭沒這職位,蠢徒弟,你被他給騙了!”彭彧捂住額頭,深度懷疑徐丙那腦子是不是還沒有鼠兔的頭大。假問閑一把將自己徒弟攔在身后,面色一沉,沖彭彧掐指比了個劍訣:“何方妖孽!敢假冒天庭欽差,你膽子不小?。 ?/br>李一澤懶懶散散地靠在欄桿邊上,事不關己地摸鸚鵡的毛。“不、不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