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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來不及在約定之日將那孩子送到了。 如今天氣愈加炎熱,杭州比渝州更加熱一些,即便到了晚間,那熱氣也不見消散。馬車內(nèi)有些悶熱,好在青燁不知從哪里變出一把扇子,給晨曉四下扇著風(fēng),那孩子躺在一邊的軟榻上,睜著一雙大眼睛,看看晨曉又看看青燁,小聲道:“陸叔叔,淮兒熱?!?/br> 青燁挑眉,將扇子往他那邊移了一點,感受到?jīng)鏊娘L(fēng),那小家伙將手塞進嘴里,在榻上滾了兩滾,翻身爬起來,抱著他另一只閑著的胳膊就要往他懷里鉆。 青燁哭笑不得地將他拎出來,板著臉命令他:“坐好!” 蘇淮果然端端正正地坐好了,不過眼中滿是委屈,小嘴一癟就要哭出來。身后卻忽然伸出來一雙手將他抱進懷里,柔聲問道:“淮兒要做什么?” 她的右手環(huán)在蘇淮胸口,將他牢牢固在懷里,蘇淮兩只手抓著那只胳膊,也不哭了,只是一雙眼滴溜溜地盯著陸青燁打轉(zhuǎn)。 他長得其實并不像唐漓,眉目更多的像蘇鈺,眉清目秀又乖巧的小孩子,即便兩人再如何不喜他的母親,對著他卻始終討厭不起來。 青燁收了扇子,扇尖在他腦袋上輕輕地碰了一下:“看什么看?等過幾日把你送到你母親手上,就可以擺脫你這個小子了?!?/br> 蘇淮卻仍然睜著一雙眼睛看著他,癟嘴道:“淮兒沒有娘親?!?/br> “外面那個杭叔叔要送你去見的不是你的娘親么?”青燁捏了捏他的臉蛋,沒有將孩子的話放在心上。 誰知孩子卻重復(fù)道:“淮兒沒有娘親。”他伸手去抓青燁的衣角,胖乎乎的小手緊緊抓著就不撒手了,“陸叔叔,淮兒不要去,你帶淮兒走好不好?” 三四歲的孩子這樣說著,眼中卻是極其認真的神色。晨曉和青燁對視一眼,低下頭柔聲道:“每個人都會有娘親的,陸叔叔有,穆姨娘有,外面那個陸小叔叔也有,為何淮兒沒有呢?” 蘇淮低著頭,眼淚一顆顆地落在晨曉手上,他低聲一遍遍地重復(fù):“我沒有娘親,我沒有娘親……” 他哭起來只是低聲的啜泣,完全不同于其他小孩子的嚎啕大哭。如此幼小的一個孩子,不知到底受了多少苦,才會如此壓抑著孩子的天性。 晨曉到底有些心疼,抬手去擦他的眼淚,卻不想拉車的馬一聲長嘶,原本平穩(wěn)前行的馬車戛然止住。 陸青燁一把將她拉進懷里,一只手攬住兩人,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車窗,這才將他們因慣性往前的身體穩(wěn)下來。 咻—— 有什么利器破空的聲音傳來,一支利箭攜著雷霆之勢急射向護在馬車前的杭二,被他揮刀一把格開。然而不待他反應(yīng)過來,又有數(shù)支羽箭射來,勢如流星,直奔將馬車圍在中間的兄弟四人。 “保護好小公子還有陸公子!”杭二沉聲喝道。手中動作絲毫不曾減慢,厚重的鬼頭刀被他揮舞得虎虎生風(fēng),帶過空氣發(fā)出陣陣嗚咽聲。那些羽箭被他斬得七零八落,深深地插進一旁的土地里。 他們兄弟四人所用的招式幾乎一樣,細密的箭雨竟然在他們沉重的鬼頭刀前止步,一時半刻竟沒有一支能夠挨近馬車。然而張五年齡最小,想來功夫也最弱,一支羽箭趁他喘息的片刻功夫穿過他們冷然的刀光,直直射向馬車內(nèi)。 青煜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握住那支箭,箭頭微沉,以上好的精鋼鑄成。箭在他手中靈巧地轉(zhuǎn)了一個圈,他將箭尾朝上,看清那上面雕刻的飛鷹,唇角不由露出一絲笑來。 “是蘇家。”他將那箭隨意扔了,“想必蘇遠帆已然等不起了?!?/br> 青燁一言不發(fā),沉默地看了一眼危機四伏的樹林,將車簾放下了。青煜聳了聳肩,策馬走到張五身邊,和他一起護在馬車的后面。 到此時那連發(fā)射出的羽箭終于停了,杭二騎在馬上,一手緊握著他那把鬼頭刀,眼睛緊緊盯著前方的樹林,揚聲道:“前方不知是哪路的兄弟,不妨出來一見,如此畏首畏尾的,莫要丟了我們江湖人的臉面!” “呵——”一個聲音冷笑道,“江湖人的臉面?我們鷹衛(wèi)行走江湖,何曾在意過什么臉面?能達到目的就可以了。只是我沒想到,你們的功夫不弱,倒是我小瞧你們了?!?/br> 那人說到后半句,話語中的殺意已然不再隱藏。四周殺氣乍起。漸漸暗下來的林中,似乎有數(shù)不清的黑影飛掠而過,那些影子身形飄忽奇詭,快到讓人看不清行跡。杭二只覺面前一寒,駭人的涼意直逼面門,他下意識地側(cè)身躲開,與此同時快刀向著前方一斬,刀刃冰涼,卻只堪堪割下一片衣角,那人又飛快地消失在了漆黑的林中。 杭二武功精純,張五卻沒有他的修為,方才一個黑衣人用同樣的一招攻向他,他慢了半招,被那人手中兵刃劃傷了右邊臉頰。好在青煜反應(yīng)奇快,一把將他按下,不知從何處拔出一把軟劍,劍身如同蛇信游離,飄忽不定,斜斜刺向那人右肩,那人身體向后一退想要避讓,那輕軟的劍身此刻卻變得筆直,精湛的內(nèi)力灌注之下,直直向前,疾刺向他胸口,那人再無法退避,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劍刺入自己胸膛! 張五此刻方才從那詭異的一招中回過神來,驚魂未定地對青煜道謝。青煜將劍拔出,瞥他一眼,淡淡提醒道:“后面?!?/br> 他急忙回身,身后那道冰涼卻已經(jīng)到達了脊背,他怔怔瞪大眼睛看著又一個黑衣人近在咫尺的眼睛,卻不想那個人也怔怔地瞪大眼看著他,手中一把□□泛著清冷的光,刀尖停留在他腰脊半寸之外,然而片刻之后,那人卻直直倒下,再無聲息。 青煜甩了甩劍上的血跡,竟然還有閑心對他吹了個口哨,仿佛剛才的沉穩(wěn)從容都是張五眼花,他笑道:“救你一命,就當(dāng)做這些日來你們兄弟四人對我們照顧的謝禮?!?/br> 張五來不及思考太多,提刀加入戰(zhàn)局,道:“還是多謝陸小公子的相救,救命之恩,沒齒不忘?!?/br> 青煜嘿嘿一笑,揮了揮手毫不在意:“沒事,忘了也沒事,我不介意的?!彼种袆莶煌?,心中卻暗自嘀咕:你還是忘了吧,倘若你知道這些人是怎么來的,你恐怕就不想謝我了。 那些人想來都是蘇家鷹衛(wèi)中的精英,身形詭譎,在夜色的掩映下神出鬼沒,多以偷襲為主,倘若一招不得手便隱了身形再找機會,杭二他們兄弟四人加上青煜,以五敵眾,若是在白日以硬對硬不見得會輸,可如今天時地利顯然都偏向了那些無恥到極致的鷹衛(wèi),他們幾人漸漸還是處在了劣勢。 馬車里,蘇淮緊緊地抓住晨曉,外面的打斗聲不斷地傳來,讓他的身體不住地顫抖。晨曉柔聲哄著他:“淮兒不怕,他們不會傷害你的。” 蘇淮懂事地點點頭,身體卻仍然抑制不住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