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睍韵膬墒滞腥?，癡迷迷看著窗外。

    狄野的手緩緩抬了起來，掌心向上，嘴唇微動(dòng)，似乎在念什么咒語。

    雪花飄飛著，他又抬一下手，嘴唇又動(dòng)了動(dòng)，瞄一下周圍，什么也沒有。

    難道那本不靈，那可是他從博文書店淘出來的，席書文說是上千年的孤本，峨眉山的道長看過后，道術(shù)精進(jìn)。

    男左女右，狄野換了一只手，大聲念出咒語，依然沒有動(dòng)靜，想到曉夏就在窗戶里面看著，他覺得耳朵有些發(fā)熱。

    惱羞成怒，無聲喝道，小妖。

    腦子里傳來一聲笑：“沒有我，你不行?！?/br>
    頭頂一陣風(fēng)起，有朵朵荻花飛舞飄落，仿佛是雪中精靈。

    “有荻花?！彪S著兩聲嘶啞的喊叫，兩個(gè)黑影從街角暗影里竄出，縱身撲向即將落地的荻花。

    狄野意念一動(dòng)，荻花橫向飄飛，落入他的掌心。

    “那只小鬼呢？”狄野得意洋洋瞥一眼窗內(nèi)，回頭看向兩只老鬼，“叫他出來，這些加上上次的，全都給他?！?/br>
    兩只老鬼躲到角落里嘀嘀咕咕商量了一會(huì)兒，其中一個(gè)黑影隱入旁邊墻壁消失不見，另外一個(gè)虎視眈眈，緊盯著狄野的掌心。

    眨眼間，一個(gè)白衣白褲的小鬼從地底下冒了出來，尖聲尖氣對(duì)狄野說道：“老妖找本大王什么事啊？”

    狄野手捏了下巴看著他：“衣服換得夠勤的啊?！?/br>
    “夜色中穿黑，娶親穿紅，下雪穿白?！毙」硗醪恍伎此谎郏斑@叫品味，懂嗎？”

    狄野朝他招招手：“過來，過來把荻花拿去?！?/br>
    小鬼王靠近幾步，又警惕后退：“別耍花招?！?/br>
    曉夏隔窗看著自言自語：“那夢(mèng)里的聲音，原來是小鬼王?！?/br>
    羅虎看她一眼嘀咕道：“你們看見什么了？我只看見狄野一個(gè)人在那兒又說又比劃，他手里拿的是什么？蒲公英？”

    他一說話，窗外的小鬼王尖聲喊道：“不好，有煞氣，風(fēng)緊扯呼?！?/br>
    狄野擰身攔住了他：“是我的朋友，不會(huì)對(duì)你怎么樣，荻花你拿去，把那個(gè)流浪漢的鬼魂幫我叫出來?！?/br>
    小鬼王遲疑著，屋子里小茸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兩朵花塞進(jìn)羅虎嘴里，小聲說道：“咽下去，咽下去小鬼就感覺不到你的煞氣，你才能看到鬼魂?！?/br>
    羅虎艱難咽了下去，手捂著脖子，嗓子眼兒里毛乎乎的，滋味很不好受。剛想要喝水，兩眼一亮，窗外街角的暗影里，走出一個(gè)半透明的人，身材瘦削相貌清秀，正是死去的流浪漢。

    那鬼魂來到狄野面前，狄野給他一朵荻花：“咽下去?！?/br>
    他咽下去，半透明的身子緩緩成形，睜開茫然的眼看向狄野，狄野問他：“你是誰？哪兒人？”

    “我叫尼克，美籍華裔，我喜歡北京，喜歡北京話。”尼克慢騰騰說道。

    “尼克，你怎么死的？”狄野又問。

    “我死了嗎？”尼克變了臉色，他用力揪著自己的頭發(fā)，“我死了？阿南呢？阿南哪里去了？我愛她，那天，她肯讓我親她了……”

    他說著話哭了起來：“她問我，我愿不愿意為她去死，我說愿意，我真的愿意，她是我的初戀，她又美麗又聰明，充滿東方氣息，她的眼睛會(huì)說話，她笑的時(shí)候，我會(huì)窒息……”

    尼克哭著，身體慢慢變得透明，狄野看一眼小鬼王，小鬼王尖聲喊道，“回來，尼克，回來?！彼纳眢w又緩緩成形，小鬼王喊道，“快點(diǎn)兒，他明白自己已經(jīng)死了，快要魂飛魄散了。”

    狄野連忙問道：“在哪兒能見到阿南？”

    尼克一直在哭，狄野擰了眉頭：“你沒有來得及告訴阿南你愿意，也沒有告訴她你愛她，對(duì)不對(duì)？我?guī)湍闳ジ嬖V他?！?/br>
    “八里橋邊，有一個(gè)槐底下村,她就在……”尼克說著話變得透明，直至消失。

    狄野一揮手，荻花紛揚(yáng)而下，對(duì)小鬼王說道：“都給你?！?/br>
    兩只老鬼歡呼著跑過來撿拾，狄野看著小鬼王，半蹲下去，壓低聲音說道：“我問你件事？”

    小鬼王點(diǎn)點(diǎn)頭。

    狄野問道：“以前，以前我是怎么召喚你的？”

    小鬼王遲疑一下，看著滿地的荻花說道：“他有一個(gè)鈴鐺，那鈴聲……”

    說到鈴聲二字，他的耳朵頂上尖起一塊：“你聽……”

    有不徐不疾的鈴鐺聲有遠(yuǎn)而近，渾厚而緩慢，一聲響過之后，很久才會(huì)響起另一聲，似乎在召喚著什么。

    隨著鈴鐺聲，一個(gè)人出現(xiàn)在街對(duì)面，舉起手臂搖動(dòng)著手中鈴鐺，鈴聲突然響得急了，嗡嗡震動(dòng)著，似要脫手而出。

    一個(gè)透明的影子飄了過去，一點(diǎn)一點(diǎn)縮小，鈴鐺里閃出一道光，將他吸了進(jìn)去。

    狄野身形一閃飛撲過去搶奪鈴鐺，卻撲了空。

    頭頂有人哈哈大笑：“莫要搶，這鈴鐺跟你是老相識(shí)了?！?/br>
    狄野抬頭望去，空無一人，喊道：“既然是老相識(shí)，借我用用?！?/br>
    “你現(xiàn)在妖氣太重，善惡未知，還不能給你。”聲音又從地底下傳來。

    狄野哼了一聲，耳邊哈哈哈笑聲不斷，忽左忽右飄突不定，狄野手捏一個(gè)訣，指尖火光驟起，接著嗖嗖連聲，一根根燃火的小箭向不同方向飛射而出。

    陡然寂靜，一點(diǎn)聲音也沒有，也沒有一絲風(fēng)，空中的雪花停止了飄舞，一切似乎被凍住，變成了一副靜止的畫。

    ☆、吸髓⑩

    雪地中小鬼王咧嘴在笑，兩個(gè)老鬼頭碰頭數(shù)著荻花，雪中的后街一片銀白，幾盞路燈發(fā)出昏黃的光，所有的店鋪門窗緊閉，身后咖啡店中漆黑一片，狄野在靜止的畫面中緩慢轉(zhuǎn)身，一眼看到對(duì)面的卜算子樓上，有微光倏然而過，快速淹沒在黑暗中。

    狄野一笑，這就露了馬腳？看來你不是我的對(duì)手。

    大步走進(jìn)咖啡店摁亮電燈開關(guān)，看一眼羅虎，羅虎皮笑rou不笑：“常說見鬼見鬼，今兒晚上可真是見了鬼了?！?/br>
    “走，去八里橋旁槐底下村?！钡乙罢f道。

    “沒有槐底下村。”羅虎肯定說道，“我在那邊的派出所做過所長，那塊兒我熟?！?/br>
    “白天沒有夜里有?！钡乙翱匆谎蹠r(shí)間，“一點(diǎn)，子時(shí)剛過，正是妖鬼橫行的時(shí)間。”

    拿了吧臺(tái)內(nèi)掛著的車鑰匙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愿意看熱鬧的就跟著。”

    曉夏小茸羅虎三個(gè)人擠著出了門，曉夏坐了副駕，從車窗探出頭喊小茸：“門，把門鎖上。”

    回頭看一眼駕駛座上的狄野：“好久沒有坐你的車了。”

    “老掉牙的款式，一點(diǎn)兒也不拉風(fēng)?！钡乙芭囊幌路较虮P，“過幾天再買一輛，法拉利還是蘭博基尼，你隨便挑?！?/br>
    “我就喜歡這個(gè)?！睍韵墓囊幌氯鶐停皠e的車我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