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夏笑了：“每天跟蹤我的，是你嗎？”

    狄野看著她：“不是跟蹤，是保護(hù)?！?/br>
    曉夏靠在他懷中，抬起手腕看著木鐲上的漂亮的波紋, 狄野笑道：“小妖的枝干做成的?！?/br>
    曉夏望著他：“小妖很神奇，你呢？妖法有多強(qiáng)大？”

    狄野握住她手：“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沒有妖法的妖, 最近才知道有一些潛能，我做了很多努力，眼下還不能應(yīng)用自如，也不知道是不是強(qiáng)大?！?/br>
    曉夏點(diǎn)頭：“那么, 你是什么呢？”

    狄野抿一下唇：“其實(shí)，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曉夏訝然著，狄野笑笑：“之前是一種意念，突然有一天成了人形，從香溪河畔的秋荻從中走出來, 一步一步入了人世，一直在努力學(xué)著做人?！?/br>
    曉夏歪著頭：“天生地長？那不是孫猴子嗎？你走出來的時(shí)候，是裸著的？”

    狄野微紅了臉：“是裸著的, 不過是個(gè)孩子?！?/br>
    曉夏興奮起來：“小嬰兒嗎？”

    狄野笑道：“不算是小嬰兒，會走路的孩子，跟人類三四歲差不多。那會兒是唐末，戰(zhàn)火紛飛，一對農(nóng)人夫婦收留了我，過了幾年他們發(fā)現(xiàn)我不會長大，也沒有遺棄我，一直養(yǎng)我到去世，還為我安置了續(xù)養(yǎng)的人家。我努力想要長大，可是那個(gè)狀態(tài)持續(xù)了上百年?！?/br>
    曉夏伸手圈住他：“做上百年的孩子，難為你了?！?/br>
    狄野笑道：“然后突然就五六歲大，又過百余年長成了少年，再然后是青年，夜里睡著了依然是少年的樣子。又經(jīng)過漫長的歲月，夜里和白天一樣了，頭上的兩根荻草脫落，我把他們栽種在后院，他們飛快生長，很快長成大樹，被人們視為神樹參拜，又過些年頭，有一棵樹突然跟我說話，說想要象我一樣做人。從青年時(shí)，為了避免麻煩，我一直獨(dú)居，寂寞了許多年，我想要一兒一女，他教著我把樹劈成兩半，又過一些年一個(gè)圓月的午夜，樹梢上坐了兩個(gè)嬰兒，我把他們抱下來后，樹就枯了。另一棵樹是小妖的前身，他只想踏踏實(shí)實(shí)做一棵樹，十四年前一場變故，樹枯萎了，根部長出了小妖?！?/br>
    狄野說完笑看著曉夏：“駭人聽聞嗎？”

    曉夏搖頭：“很有趣，很神奇。千年中就沒有人懷疑過你？要追著你除妖？”

    狄野點(diǎn)頭：“當(dāng)然有，很多次，被追得狼狽逃竄，好在有兩棵大樹給我出主意，我都扛了過來，那些道士雖兇悍，可他們有致命的弱點(diǎn)，就是會老會死，扛不過我?！?/br>
    曉夏親親他臉：“那，你恨人類嗎？”

    狄野搖頭：“不恨，從孩童到青年時(shí)期，我被很多家庭收養(yǎng)，他們給過我很多恩惠，人類有善有惡，我只除過惡妖，從未傷過一個(gè)人。”

    曉夏換個(gè)姿勢，圈住他脖子親吻他唇：“更喜歡你了，不，我愛你，我愛你，狄野?！?/br>
    狄野強(qiáng)有力的回應(yīng)，很久放開她啞聲說道：“我也愛你，我愛你，趙曉夏?！?/br>
    二人又擁吻在一起，過了很久才平靜下來，曉夏撲閃著眼迷惑問道：“頭上的荻草？是什么樣子？”

    狄野笑道：“你晚上住在這兒，我給你看。”

    曉夏白他一眼：“也太快了吧？”

    狄野愣了愣，連忙說道：“不是，不是那個(gè)意思，我知道，人類都要洞房花燭夜的。”

    兩個(gè)人齊齊紅了臉，扭著臉不看對方。

    靜謐良久狄野先開口：“大毛和小茸現(xiàn)在就是那個(gè)階段，白天是大人，夜里還是少年。夜里等他們睡著了，我?guī)ツ阃悼?。二樓有好幾間空房，你可以挑一間住?！?/br>
    曉夏指指屋里：“我想住這兒?！?/br>
    狄野說好：“那我睡外面地板上，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欺負(fù)你?！?/br>
    不覺天色暗了下來，大毛在樓梯口探頭探腦，看到曉夏倏得一下縮回頭，曉夏跑了過來：“有事？”大毛指指樓下：“小茸讓我叫你和老爸下樓吃飯?！?/br>
    肚子里咕嚕嚕一陣響，曉夏尷尬得笑，大毛看向狄野：“老爸，怎么也不讓曉夏下樓吃午飯？我也不敢打擾?！?/br>
    狄野看著曉夏笑：“跟她在一起忘了時(shí)間，一天感覺只是一瞬間，這個(gè)是相對論的范疇?！?/br>
    曉夏紅了臉，大毛追問：“什么相對論？”

    狄野依然看著曉夏笑：“跟你在一起，一分鐘就象一天，跟她在一起，一天就象一分鐘?！?/br>
    大毛翹起大拇指：“厲害啊老爸，撩妹新技法?！?/br>
    曉夏紅著臉就往樓下跑，一本正經(jīng)的人談起戀愛來，一點(diǎn)也不正經(jīng)，偏偏臉上的表情依然是一本正經(jīng)的。

    跑到樓下臉更紅了，羅虎小茸席書文徐盼弟吳虹都在，圍坐在餐桌旁笑瞇瞇看著她，曉夏捂著臉就往樓上跑，與下樓的狄野撞了個(gè)滿懷，唇貼在他耳邊小聲說：“樓下人太多，我還沒有準(zhǔn)備好?！钡乙笆謸г谒g，低聲笑說道：“那就上樓等著?！?/br>
    很快狄野端著一個(gè)托盤上來，看著她抿一下唇微紅了臉：“其實(shí)，我也需要準(zhǔn)備一下?！?/br>
    相視笑著在書架中央席地而坐，邊吃邊聊。

    大毛適時(shí)上來，兩杯咖啡和水果盤替換了兩個(gè)人吃光的盤碗，曉夏笑說謝謝大毛，大毛笑嘻嘻得：“以后老爸欺負(fù)我們的時(shí)候，你要為我們做主啊?！?/br>
    曉夏又紅了臉，狄野就看著她笑。

    大毛撓撓頭轉(zhuǎn)身走了，曉夏平靜下來好奇心上去：“大毛單純的象孩子一樣，也是，他和小茸本來就還是孩子?！?/br>
    狄野點(diǎn)頭：“準(zhǔn)確的說，睡著后是孩子的形體，思想啊觀念啊和大人差不多，有時(shí)候很孩子氣，比如說，兩個(gè)人都沒有戀愛的欲望，對異性興趣不大，很依賴我，偶爾很情緒化，尤其是小茸，說翻臉就翻臉?！?/br>
    曉夏哀嘆一聲：“羅虎慘了，他會等著小茸長大嗎？徹底長大還需要多久？”

    狄野搖頭：“按照我的經(jīng)驗(yàn)，還需要幾十年，小茸徹底長大的時(shí)候，估計(jì)羅虎差不多壽終正寢了?！?/br>
    曉夏蹙眉看著他：“你再修煉修煉，幫幫他們唄?！?/br>
    狄野笑道：“先忙我們的事，不著急做媒婆?！?/br>
    曉夏鼓了腮幫，狄野牽起她手：“走，上樓頂跟小妖聊聊?！?/br>
    小妖蔫頭耷腦，一朵朵荻花縮成小團(tuán)，狄野不理他，曉夏逗他說話他也不理，曉夏撫一下他的枝干對狄野搖頭：“等他氣消了再來。走了，走了啊?！毙⊙饴暼铝似饋恚骸翱蓯?，知道人家失戀了，還來打擾人家，最可惡的是，還要來人家面前秀恩愛。”

    曉夏笑道：“小妖，你這一口一個(gè)人家，太女性化了?！?/br>
    小妖不說話，曉夏食指伸進(jìn)嘴里：“我說過，讓你嘗嘗我的血?！?/br>
    狄野伸手阻攔：“不許?！睍韵囊呀?jīng)用力咬破，流血的指頭挨上小妖枝頭的荻花，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