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笑嘻嘻的打量了會兒李然，俏皮的眨了眨眼，“爸爸今天和以往不一樣誒?！?/br>
“啊，被你看出來了啊?！崩钊痪狡鹊溃骸鞍职纸裉烊ソ∩砹恕?/br>
“我說的不是這個啦！”李曉眼中的笑意收斂了些，他朝李然努了努嘴，意有所指道：“爸爸戴的這個表好貴呢，哪來的呀？”

“……”

“還有這個外套，怎么也得小一萬，爸爸怎么舍得買?。　?/br>
“……”

“啊，爸爸的這個皮帶我好像在哪見過，是絕版呢！”

李曉撐著腦袋，歪臉看他，臉上甚至還有笑意，“爸爸，你是不是發(fā)財啦？”

李然啊了一聲，有些茫然的看著自己的一身行頭，話沒過腦子的就說了出來，“很貴嗎？我不清楚，是傅衍給的，我就穿了……”

“我就知道！”李曉突然拔高了音量，咬牙切齒道：“他找你做什么？想巴結(jié)你來求我復合嗎？那他早干什么去了，等我把拉黑他了，他才知道珍惜我的好了？真是有趣，他憑什么認為我會重新和他在一起，他哪來的自信啊……”

李曉氣勢洶洶的又說了許多，剩下的話李然就聽不見了。他看著李曉的嘴巴一張一合，耳朵里響起的，卻是之前王姐對他說的話。

——“你說說，傅衍又年輕，長得又好，愿意跟一個快40的老男人在一起，人家用的感情得多深！”

——“傅衍看起來兇巴巴的，不過是口是心非，要不然人家圖你什么，不就是圖個喜歡唄！”

——“傅衍想和你兒子認識，這說明了什么？說明傅衍想要個名分！”

對了，名分。

李然捂住胸口，難過的縮起了身子。

當時他毫不懷疑王姐所說的那一席話，于是他立刻屁顛屁顛的去找傅衍，他表達愛意，他吐露衷腸，他恨不得把一顆心捧給傅衍。

可是傅衍呢，傅衍想要的，真的是名分嗎？

李然拼命的喘著氣，很痛苦似的，從眼角滴出了淚。可他沒什么好難過的，他一個卑微的窮人，還能被騙什么？騙財？騙色？他通通沒有，他一窮二白，他并不值錢。他只是有了一點輕微的不自信，對于他的魅力，對于傅衍對他的真心。

第46章

李然渾渾噩噩的顛著勺，腦子里太亂了，稍微一點動靜就把他嚇的夠嗆。

“誒你知道嗎，小美談了個新男朋友！你猜她和誰在一起了？”

李然冷汗涔涔的關(guān)掉爐子上的火，說話的人他有印象，是和他一起學習廚藝的兩個女生，看起來很年輕，還在上學的模樣。

女孩聲音清脆，語調(diào)略微上揚，是深陷八卦中極度興奮的狀態(tài)，“誰啊誰啊，快給我說說！”

“是阿香的前男友！”

“啊，不會吧？這么惡心的嗎，阿香和小美不是最好的閨蜜嗎？”

“就是說啊，撬墻角嘛這不是，以后還做個屁的閨蜜！惡心死了！”

女孩子們嘖嘖有聲的說完八卦，還不過癮的把小美和他男朋友狠狠罵了一通，最后總結(jié)道：“我給你講啊，那個小美真的三觀有問題，我們勸她，她竟然說反正都分手了，和誰談不是談。老天爺啊，這種事的第一反應(yīng)難道不是對不起閨蜜嗎，她怎么有臉說終于分手了，她可以上位了？”

李然收拾東西的手一頓，臉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火燒火燎的痛了起來。

人的第一反應(yīng)是表達心中所想的最好證明，他為什么難過，他為何要流淚，全部一目了然。

他不是合格的父親，他不是為了小孩哭，也不是為了小孩痛。

他是為了他自己。

他那一派虛偽的，流著淚的樣子，像是一個真真正正愛兒子，cao勞又心碎的老父親，“怎，怎么和傅，傅衍……在，在一起了？”

而他的本心，卻是自私的，骯臟的，像對待情敵那般，小心翼翼的問，含糊其辭的答。

“你，你們現(xiàn)在……沒聯(lián)系了嗎，那……是，是分手了嗎……”

“嗯……傅衍他，什么都沒給我說?！?/br>
小孩卻不滿意這個答案，追問道：“傅衍真的什么都沒給你說嗎？我……”

李然無措的回望著他。

李曉頓了頓，再開口時聲音里就帶上了哭腔，“其實我后悔了啊，爸爸，我聯(lián)系不到他，你是不是可以聯(lián)系他？如果傅衍他想重新和我在一起，你一定要給我說……我每次都這樣，生氣了專挑氣人的話講，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做錯了事還嘴硬……”

李然心里亂成一團，他把李曉哭得臟兮兮的臉擦干凈，手都在抖。

或許在小孩眼里，他是一個開明的父親，他多包容啊，面對孩子的出柜，他冷靜的不像話，他甚至沒有安慰孩子，明顯看出孩子受了委屈，他卻說不出話。

傅衍對你好嗎，你那么喜歡怎么還會分手呢，他是不是辜負你的喜歡了。

這么一個小問題，每個當家長的都該關(guān)心的問題，他竟然不敢問。

因為他害怕看清自己到底算是個什么東西。

李曉可憐巴巴的懇求道：“爸爸能不能給他打個電話？我不出聲的，我就是想他了?！?/br>
“我，我……”

李然突然覺得受不住了，渾身大大的打了個擺，險些呼不過氣。

他太卑鄙了，他自以為的幸福竟然是從小孩手里搶來的，現(xiàn)在小孩想要回去，他怎么都舍不得。

他一個窩囊又廢物的男人，已經(jīng)渾渾噩噩過了大半輩子，歲數(shù)只長在了皺紋里，一點長進都沒有，白費了那些年月。

繼續(xù)混吃等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心里難受一點罷了，但這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人總該活著，說其區(qū)別，不過是開心的活和難過的活。

只是他真的很想很想和傅衍一起，或開心或難過的度過接下來的生活。

只要有傅衍。

如果還能貪心一點的話，他也想要小孩。

但是聽了這兩個女孩的話，李然再一次的遲疑了，好像他們?nèi)酥g矛盾又復雜的關(guān)系，必須要狠心舍下一個。

李然自嘲的笑了一下，說得好像選擇權(quán)在他手里似的，他是不是被人利用的棋子都不好說，卻自作多情的在想以后的路該怎么走。

真是傻的可以。

他這輩子所有的勇氣都用在傅衍身上了，這個男人是他主動追來的，是他大膽的去表白，才得來了珍貴的同居機會。

可是一個人的勇氣也是有限額的，得知真相的這一夜之間，突然抽掉了他所有的勇氣。就算他再怎么渺小，再怎么被戲弄到習以為常，也是要點臉的，他已經(jīng)過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冒失年齡。

或許他年輕個二十歲，被人欺騙了還能勉強應(yīng)對——因為他確實有過這種經(jīng)歷，他被慫恿去和小女生告白，結(jié)果丟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