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我來說是一大幸事?！?/br>
    賀云昭聽說過，男女之間除了上下的樣子，花樣還很多。

    “我腳酸了。”

    曹宗渭松開她的腳，沿著她的腳背順勢而上，輕輕撫摸了一遍，直至膝蓋處邊打住了。他滿足笑道：“忍到二月，夫人便是我的了?！?/br>
    夜深了，外面的更夫又敲過一遭更。

    “繁昌商號被查，永昌商號還不趁勝追擊？”

    “永昌是陸家的，自有陸遠(yuǎn)打理?！?/br>
    “永昌的事兒只是一個引子，接下來，戶部會鬧出軍餉貪污的事兒，皇上會下令徹查，這一連串地會牽連出很多人。”

    曹宗渭點頭道：“戶部尚書是馬首輔的同窗，兩人來往多年，明面上雖未抖出什么大事，背地里肯定有所動作。不過戶部內(nèi)部的紀(jì)要文書，我們都沒法查到，想要拿到證據(jù)不容易，非得有人肯當(dāng)人證，還要有物證，鬧開了之后傳到皇上的耳朵里，才能被徹查。”

    軍餉的事，是奪位的良好開端，不能出差錯，否則□□人會更加警醒，把蛛絲馬跡都?xì)绲母筛蓛魞簟?/br>
    賀云昭抱著膝蓋問：“這事會是誰起的頭？”

    曹宗渭思索了一會兒，道：“軍餉的事，我目前還未聽到動靜，我猜應(yīng)該是袁閣老的手筆，畢竟繁昌的事已經(jīng)足夠說明皇上的態(tài)度。約莫過些時日，他們商議出對策了，我這兒就該有消息了?！?/br>
    賀云昭道：“我能知道的軍餉的事，程懷仁興許也知道，袁大人須得早做準(zhǔn)備才好?！?/br>
    曹宗渭道：“你可夢見了是哪一個州府的軍餉出了問題？”

    賀云昭極力回想道：“應(yīng)該是江浙一帶的。不記得是哪一個地方的指揮僉事抵御倭寇的時候因為軍餉不足，士兵沒吃飽，武器和鎧甲都不好，受到伏擊幾乎全軍覆滅了。后來倭寇打家劫舍夠了，退了之后，有幾個士兵死里逃生，趕到了京城，把這事告到了刑部去?！?/br>
    曹宗渭是武將，一聽到“全軍覆滅”幾個字，心頭一震，把貪污軍餉的那些狗東西罵了一遍。長長地出了口氣，道：“幸好告的是刑部，否則便這幾個人怕也活不了了。”

    “為何？”

    “官員犯罪本該由督察院查辦，再交由大理寺復(fù)審。但是督察院右御史是太子的人，而左御史是個喜歡和稀泥的性子，他絕不會接管這件事。刑部的人雖然一般不管官員犯罪之事，但只要知道了軍餉被貪，便不會置之不理，更不會讓督察院的人聽到風(fēng)聲?！?/br>
    賀云昭接話道：“刑部尚書是九皇子的人？”

    曹宗渭點頭道：“算是。刑部下設(shè)十三清吏司，除了江蘇、浙江兩府沒有明確地表態(tài)，其余十一府，皆都聽命于刑部尚書，當(dāng)然也不乏陽奉陰違的人，但目前表面上看來，沒有叛變的跡象。”

    賀云昭明銳地嗅到了一絲異樣，她怪道：“那些士兵就是江浙一帶的，這事是直接鬧到京都，沒有被江浙一帶官員經(jīng)手，許是有人在其中點撥吧？”

    曹宗渭笑了笑，贊道：“夫人冰雪聰明。我猜是他們找到了江浙刑部的官員，這兩府的官員怕攪進(jìn)黨爭之中，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明面上不管這事，但也給他們指了一條活路?！?/br>
    賀云昭緩緩點頭，道：“還算有些良心，沒拿著他們?nèi)Q升官發(fā)財?shù)臋C會?！?/br>
    “讀書人，總有幾個清流。九皇子名不正言不順，思想上受禁錮的人總會有一些，但也不至于良心未泯。等時候到了，他們自然會歸順于九皇子?！?/br>
    賀云昭笑道：“那一日很快就會來?！?/br>
    曹宗渭神情嚴(yán)肅道：“皇上雖然越發(fā)嫌棄太子，偏愛九皇子，廢太子的事兒卻沒有那么容易。但我還是希望……大明至少不是由太子這樣的人來掌控?！?/br>
    賀云昭道：“邪不勝正?！?/br>
    曹宗渭不舍地看了賀云昭一眼，道：“事不宜遲，我得趕在程懷仁把這事告到太子耳朵里之前，提前通知袁閣老，省得那幾個士兵不能順利抵京。”

    這事正事，賀云昭當(dāng)然分得清輕重，也不再留戀兒女情長，體貼道：“去吧，我等你好消息。”

    曹宗渭重重地點了下頭，沉默了一會兒，臨走前道：“云昭，若真有前世，我想我應(yīng)該也很想很想早些遇見你。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我再不會讓別人把你搶去?！?/br>
    賀云昭感動得頭皮發(fā)麻，還未消紅的眼睛愈發(fā)紅了，她咧嘴笑了笑，道：“下輩子，我也會早些認(rèn)出你。”

    曹宗渭報以一笑，便走了。

    他走后，賀云昭一個人把頭埋在膝蓋里低聲哭泣，前一世若早出生幾年，大概就不會和程懷仁有那段孽緣。她與曹宗渭，指不定真就能喜結(jié)連理。

    擦了擦眼淚，賀云昭靜靜地躺在床上，逝去的便逝去了，她要拼盡全力把這一世過好。

    *

    正月十七，程懷仁被家法處置導(dǎo)致重傷，在勤時院里休養(yǎng)，太子府派來了兩個婆子和兩個丫鬟伺候，基本不讓忠信伯府的丫鬟近他的身。

    謝氏雖然不在乎程懷仁娶不娶平樂郡主，但是太子府這樣公然把手插到她的府邸，讓她倍覺不爽。

    晌午的時候，謝氏便帶著賀云昭一起去了勤時院，名曰探望程懷仁的病情，實則是為了震懾太子府的人。

    謝氏與賀云昭坐在內(nèi)室的楠木榻上，她掃了一眼太子府來的人，不疾不徐道：“太子和太子妃的心意，忠信伯府知道了，諸位請回吧，我程家自有人會照顧仁哥兒，用不著你們cao心?！?/br>
    為首的圓臉?gòu)邒叽┲{(lán)綠比甲，頭簪玉簪，咧嘴笑了笑，胖胖的臉看著尤為討喜，眼里卻冒著精光，她側(cè)身沖謝氏福了福身子，避開了賀云昭，對謝氏道：“程老夫人見諒，太子妃擔(dān)心準(zhǔn)姑爺身體有恙，恐耽誤了婚期，才叫奴婢們過來照顧?！?/br>
    賀云昭道：“仁哥兒又不是沒人依仗的孤女，輪得到你們來照顧？這還沒成親就把仆人送過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nèi)矢鐑哼B生活起居都要依靠岳丈家，是個倒插門的?！?/br>
    這話就難聽了，程懷仁聽了都忍不住從床上爬起來，對著嬤嬤道：“嬤嬤請回吧，明日我會準(zhǔn)時去太子府下聘的?！?/br>
    那嬤嬤福一福身子，瞧了賀云昭一眼，道：“程家四娘好伶俐的巧嘴，倒插門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奴婢受教了?！?/br>
    賀云昭微抬下巴道：“真是奇了，敢做的還怕敢說的，也不知到底誰沒規(guī)矩?！?/br>
    這嬤嬤雖是個下人，代表的卻是太子府的顏面，她被賀云昭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訓(xùn)斥，頓覺難堪，攥著胖胖的拳道：“四娘這般侮辱太子府，也太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了！”

    賀云昭起身道：“你也敢代表皇室？說說看，你是哪門子皇親國戚？倒是沒聽說有奴才敢把主子的臉面貼到自己頭上的，說你一句刁奴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