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置信地看著程懷仁，礙眼道：“我便連一張當(dāng)票都不值？！”

    程懷仁掐著她的下巴道：“你可知那張當(dāng)票值多少錢？三千兩！”

    自嘲地笑了笑，沈玉憐算是明白了，她連三千兩都不值得。

    程懷仁面若冰霜，咬牙道：“沈玉憐，你若只是一時氣頭上偷了當(dāng)票，我也不怪你，可是你竟然燒了！我告訴你，從今以后別說你主動送身到我院子里，就是脫.光了站在我跟前，我都不會再多看你一眼！”

    沈玉憐心如死灰，只是靜靜地淌眼淚，她沒想到，自己在程懷仁眼里已經(jīng)一文不值了。也是，破了身的女人，還有誰會看得起？

    沈玉憐尤其后悔在迎春居的那一夜，簡陋的屋子，老舊的床……她最好的東西，就這么給了這個狼心狗肺的男人！

    程懷仁將沈玉憐推倒在地，冷漠道：“我既然答應(yīng)抬你做妾侍，自然言出必行。但如果你后悔了，想重新嫁人，我也肯松手，替你找家老實的鄉(xiāng)下人，讓你安生的過日子?！?/br>
    沈玉憐勾唇冷笑，嘲諷道：“鄉(xiāng)下人？我就配的上一個農(nóng)夫？！”對比起來，賀云昭當(dāng)初說給她找個殷實的舉人夫家，簡直再完美不過。

    她好后悔，當(dāng)初為什么要把身子給了程懷仁這種男人，明明她可以做舉人夫人的！明明她也能有錦繡前程的！

    程懷仁毫不留情地轉(zhuǎn)身走了，他說這是最后一次保沈玉憐，那就是最后一次，從此以后，他們表兄妹的情分，算是徹底斷了。

    回了一趟勤時院，在屋里略坐了坐，程懷仁長長地吐了口氣，站起身徑直往修齊院去。

    賀云昭早聽文蘭說了情況，心里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等程懷仁來，告訴她當(dāng)票不小心落在水里，已經(jīng)泡爛了，無法恢復(fù)如初的時候，賀云昭一點也不意外。

    儀態(tài)閑閑地喝著茶，賀云昭也未深究，因為她知道，程懷仁從秋水苑里出來，居然這般冷靜，而沒有生氣抱怨，足矣說明他和沈玉憐之間，所剩無幾的那點感情，徹底的斷了。

    這個時候，賀云昭不該追究，否則程懷仁說不定還會對沈玉憐有些同情心。假裝不知道把這事兒揭過去了，沈玉憐算是徹底沒了地位，從今以后，賀云昭想怎么磋磨這個賤人，就可以怎么磋磨，因為已經(jīng)沒有人護著她了。

    賀云昭的骨rou，不會白死！

    低垂眼眸，按下繁思，賀云昭把玩著茶杯蓋兒道：“當(dāng)票爛都爛了，那也是沒法子。為今之計，只有再兌一間鋪子出去，先把另外兩間鋪子周轉(zhuǎn)過來，等有了閑錢再買一間。周轉(zhuǎn)的事暫時不急，鋪子也不用再拿到當(dāng)鋪去當(dāng)了，等有了買家再賣，這樣也穩(wěn)妥些?！?/br>
    “也只能這樣了，只是那間鋪子本值三千五百兩，只當(dāng)了三千兩銀子出去，到底是虧了?！?/br>
    賀云昭揚唇道：“本來可以不虧，最后還是虧了，能怨的了誰？”

    自然是怨沈玉憐！程懷仁胸口堵著一口氣撒不出來，更不敢在賀云昭面前亂說話，只好硬生生地憋著。

    處理完這事，賀云昭便把程懷仁打發(fā)了，這樣的人，多看一眼都嫌煩。

    程懷仁一走，文蓮便上前問道：“夫人，您明知道是姑娘拿的，為何不問問？”虧損五百兩，可不是小事，都夠得上伯府一個月的開支了。

    賀云昭看著院子里的一顆梔子樹道：“總不能一口氣把人逼死了，仁哥兒心里自有主意，只要伯府上下安寧，旁的又有什么要緊。”對她來說，待在伯府里，只有報仇才是第一件要緊事。

    而文蓮和文蘭兩個，還覺著賀云昭是宅心仁厚。

    ……

    大暑也接近了尾聲，樹葉顏色漸老，墨綠的葉子油光水亮。蛙叫蟬鳴依舊不斷，但暑氣終于沒有那么重了。

    下午天還未黑，只染上一層水墨色的時候，搬一把椅子在庭院里打著扇子乘涼，再來一碗稍冰的綠豆湯，是最舒服不過的事。

    程懷仁最近為著出手鋪子的事，也是忙得腳不沾地，白日里要學(xué)習(xí)，太陽下去時候便要出門奔波，好歹算是把這事辦下來了，才終于有了歇口氣兒的功夫。

    賀云昭才在院子里乘了涼，程懷仁便趕來把鋪子的事同她說了。

    鋪子怎么樣，賀云昭是一點都不上心的，好不好都與她沒什么干系，因是聽罷只是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

    程懷仁略有些失望，但他知道自己也沒做什么能讓嫡母信任的事，賀云昭這般待他也是情有可原。

    猶豫之下，程懷仁開口道：“兒子想把鋪子交給母親打理?！?/br>
    賀云昭笑道：“你信得過我？”以前程懷仁母子防她防的跟什么似的，這會兒轉(zhuǎn)性了，她都有些不適應(yīng)。

    程懷仁點頭道：“信得過，兒子現(xiàn)在只信母親。”

    “好，那以后我就讓管事的去打理，月末我親自查賬?！边@等好事都送上門了，賀云昭總沒有辜負(fù)的道理。等到年末程懷信也要回來了，就算是她送的見面禮好了，兩間鋪子加一些現(xiàn)銀，也足夠體面了。

    ……

    第二日，這些鋪子的掌柜的便來了伯府見新主子，賀云昭只略敲打了兩句，讓他們心里有數(shù)，她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人，便把人放了回去。

    兩個掌柜的才走，午膳時候快到了，一直在前院教書的汪舉人便來了。

    除了汪舉人頭一次來伯府的時候，見過賀云昭一面，他一向不往后遠(yuǎn)走，這回來，必定是有事，還不是小事。

    賀云昭便整理好衣衫，在明間里見了汪舉人。

    汪舉人穿著灰色長衫，五十上下，蠶眉豆眼，兩撇八字黑白須相間的胡子，薄唇甚是紅潤。他沖賀云昭作揖道：“夫人，老朽是為著小公子讀書的事來的?！闭f著，他看了一眼周圍的丫鬟。

    賀云昭道：“先生請坐。但說無妨，都是我貼身的丫鬟，守得住話?！?/br>
    汪舉人坐下揭開茶杯蓋兒，聞到一股峨眉雪芽的清香，抬眼道：“貴公子沒什么天分，一篇文章三天都背不下來，這馬上就要下場了……恕我也無能為力。”呷了口茶，表情倒是沒半點自責(zé)的樣子。

    賀云昭淡淡道：“他才跟著先生學(xué)了多久？自然怨不著先生。至于沒有天賦，那就只能比旁的人更勤奮，更努力才行。先生教書經(jīng)驗豐富，想必自有辦法?！?/br>
    程懷仁日日不得安寧，外面有事，心里也有事，哪里的靜得下心來讀書背書？

    汪舉人八字胡動了動，看著賀云昭道：“夫人說得對，天賦和勤奮總要占一樣的，那我日后便只能更加嚴(yán)厲了，請夫人到時候莫要溺愛放縱?！?/br>
    “先生大可放心，舉業(yè)這事半點馬虎不得。嚴(yán)師出高徒，您盯緊些，將來我和仁哥兒對您只有感激的，沒有怨的。”

    所謂勤奮舉業(yè)，實在背不下來的東西，那便只有往死里抄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