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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宗渭舔了舔上嘴唇,好在剛才他沒有插嘴,不然就要和程懷仁一起被賀云昭打臉了,那可真丟人。 賀云昭覷了一眼沈蘭芝,道:“我看這也不需要請大夫了,甄管事,你繼續(xù)清理這邊,仁哥兒憐姐兒隨我去正院!” 賀云昭一出去,后面呼啦啦跟了一串人,程懷仁含怨看了沈蘭芝一眼,亦艱難抬腿跟了出去。 曹宗渭抱著手臂,挑了挑眉,這女人果然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樣,要是那日沒讓丫鬟跟蹤他,就更讓人敬佩了。 一行人到了正院,賀云昭在明堂坐著,悠悠然喝著下人送上來的茶,吹了吹粉彩團花茶杯里青綠的茶葉,看也不看站在屋里的人。 程懷仁和沈玉憐就這么干站著,賀云昭不問,他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曹宗渭去內(nèi)室看了程志達,沒有到這邊湊熱鬧,因為賀云昭面前明顯沒有熱鬧可以蹭,只有苦頭可以吃,他這種人能吃苦,但不大愛吃苦。 賀云昭掃了下面的兩個人,擱下茶杯道:“仁哥兒,你覺著我該如何罰你?罰重了我于心不忍,外人也說我刻薄,罰輕了我又覺著對不住你父親,對不住我這嫡母的名聲?!?/br> 好一張能說會道的嘴!沈玉憐切齒,恨不得撕爛賀云昭的嘴,拔了她的舌頭才好! 程懷仁心虛作揖道:“母親,兒子愿給您端茶賠禮,自請家法?!?/br> 沈玉憐一把拉住程懷仁,心疼道:“表哥!端茶就夠了,請什么家法!” 伯府祠堂的那根帶倒刺的鞭子,可是會打死人的! 沈玉憐滿懷希冀地看了賀云昭一眼,她不是要賢惠的名聲嗎?那是不是應該拒絕表哥的請求? 哪知賀云昭拍桌而起道:“好!還算有個男人樣,不枉你父親生養(yǎng)你一場!來人,上茶!” 文蓮托著木案快步進來,把芙蓉遍彩茶杯端到程懷仁面前,道:“少爺。” 程懷仁端起溫熱的茶水,雙手奉到賀云昭面前,垂首道:“母親請用茶,往后兒子必不會再犯沖動之錯?!?/br> 不忙著端起茶杯,賀云昭神情淡淡道:“你不用急著保證改錯,錯誤難免會犯,甚至會一犯再犯,只是犯過兩次,再不要犯第三次了。” 說完這話,賀云昭才端起茶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這話這舉動當然十分讓程懷仁沒臉,但是程懷仁自己也知道,嫡母說的是對的,下次發(fā)生這種事,他很有可能還會維護姨娘和表妹。 其實程懷仁也很想改過來,目光淺薄的姨娘真的很拖累他,但他總有些于心不忍,畢竟是他生母,是為了他不惜差點犧牲性命的生母。 沈玉憐氣得牙齒都在打顫,憑什么賀云昭仗著嫡母的身份就能把人的顏面踩到地上!憑什么表哥也做出這副唯唯諾諾的模樣? 只可惜,她只是個外人,在程懷仁也不向著她的情況下,沈玉憐沒有半點插手的資格,秋水苑里的那些東西終究是要物歸原主,收入庫房。 賀云昭把茶杯放到文蘭手上的茶盤里,起身道:“去祠堂!” 出了明堂,賀云昭吩咐文蘭道:“伯爺不能主持大局,武定侯這些年來對府里頗有照拂,且與伯爺關(guān)系交好,把人也請到祠堂來吧,就當替伯爺做個見證了。還有大總管和林管事也都請來。” 程懷仁握緊了拳頭,不敢反駁。 曹宗渭沒想到賀云昭會請自己,面無表情地去了祠堂。 到了祠堂,賀云昭領(lǐng)頭給程家先祖?zhèn)兛念^上香。 沈玉憐沒有資格進程家祠堂,只能眼巴巴地站在外面等著。 宗祠里,林管事把帶著倒刺的長鞭柄交給賀云昭,恭恭敬敬喊道:“夫人。” 賀云昭接了鞭子,看著跪在蒲團上的程懷仁,眼底露出陰郁之色,背對眾人道:“今日我便打你九鞭,抵你三件罪責。” 曹宗渭冷眼看著,不由得表情肅穆起來,直到現(xiàn)在他才意識到,賀云昭和他以往認識的女子完全不一樣,她有風塵女子的嫵媚,有官宦千金的禮節(jié),有當家主母的莊重。 是個分外有魅力的女人,她嬌弱的身子握著長鞭時堅毅的模樣,曹宗渭看得心猿意馬,如癡如醉,倘若叫他早些遇見她…… 不等曹宗渭多想,賀云昭揚鞭,道:“這三鞭,我打你目無尊長,不敬嫡母,嫡庶不分,不守正,不安分!” 春末入夏的季節(jié),程懷仁只穿了一件里衣和一件銀紋直裰,“啪啪啪”的鞭聲落在他的背上,春綢衣裳瞬間撕裂開來,刮破了里面的里衣,幾可見rou。 第三鞭結(jié)束,賀云昭臉色通紅,這三鞭子,是替前世的婆母而打!打這無良之人害人性命,暗算嫡母! 挨完三鞭子,程懷仁痛得發(fā)抖,縮著身子伏在地上,背部皮膚被刮得生疼。 賀云昭握緊了長鞭,道:“這三鞭,我替你父親先祖打你舉業(yè)不專之錯!男兒不專舉業(yè),混吃等死,于家國何哀!” 這三鞭子打的賀云昭淚眼朦朧,這是前世的她替自己而打,打這偽君子負心漢謀她家世,騙她真心,害她性命! 倒刺入rou,程懷仁疼得流眼淚,雙肩酸軟地趴在地上,恨不得求著嫡母住手!若知家法如此難受,他寧愿寫斷了手腕以抄文作罰,也不愿受這等罪! 最后的三鞭子,賀云昭哽咽道:“最后這三鞭,我打你昏聵沖動,狂妄無知!” 這時候,賀云昭因用力過度,手腕已經(jīng)發(fā)軟,握著鞭子的手都在顫抖,腳步也有些不穩(wěn)。這三鞭,是她替未出世的孩兒打的!打這狠心父親喪盡天良,虎毒尚且不食子??! 她可憐的孩子已有六個月大,離開母親身體的時候是個能看見人形的男胎了,程懷仁與沈玉憐怎么忍心沖她孩子的下手啊! 倒刺刮爛皮rou,程懷仁終于疼得痛呼出聲,哀求道:“?。⊥J?!停手!兒子知錯!兒子知錯!” 這九鞭已經(jīng)用完賀云昭全部力氣,她右手一軟,鞭子掉在地上,淚眼模糊踉蹌兩步,險些摔倒,曹宗渭眼疾手快把人抱住。 時隔多年,曹宗渭再一次碰到了女人的身子,他以為自己會心靜如水,沒想到賀云昭的身子是那么的柔,那么的弱,似乎不堪一擊,纖腰也不盈一握,整個人像一株嫩芽鉆進他的心里,讓他有了保護欲。以及她眼里的悲痛哀傷,是那樣的真實,那樣的牽引人心。 曹宗渭想,他不該會感同身受的。 與此同時,程懷仁也昏倒在地,宗祠里亂成一團,一個能主事的主子都沒有。 曹宗渭健碩的手臂肌rou鼓起,橫抱起賀云昭道:“都他娘的愣著干什么?還不去請大夫!”又扭頭吩咐文蘭道:“快先去正院里同知萬嬤嬤,讓人備著熱水床褥。” 明總管立即去吩咐人請外傷大夫和內(nèi)傷大夫,林總管則把懷仁送回前院,還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