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在他對面坐下，環(huán)顧一周這個小店，最后視線落到了賀晨的腕表上。百達翡麗的新款，值多少錢他大概心里也有個數(shù)。

“晨哥你好像很熟練?！?/br>
“我上學的時候經(jīng)常過來吃，那個時候這家老板他爹還活著?！?/br>
賀晨一口喝了半瓶北冰洋，也不用菜單，隨口叫了幾個菜。

“meimei，兩份鹵煮，一份炒肝，一份炸灌腸，再來個豌豆黃，齊活了啊?！?/br>
那小妹笑吟吟過來，還不忘多看賀晨幾眼。賀晨跟meimei笑笑，又把視線放回了蔡景之身上。

“你說的請客，我可不客氣了?！?/br>
”你這些加起來都沒一百塊錢吧，說的好像占我多大便宜似的。“

“這得看怎么看。你請我吃這一頓鹵煮，在我眼里，比我請你那家川菜情分大。賺三千花一百和賺三萬花一千相比，永遠都更讓人開心?！?/br>
賀晨話音剛落，樣數(shù)就上齊了。他掰開一雙方便筷子遞給蔡景之，自己埋頭吃了起來。

似乎是回到了學生時代，疲憊的從圖書館出來到這家改善一下生活。那個時候還吃不起這么多樣，只點一碗鹵煮，今天炸灌腸，明天豌豆黃，卻依仗著量大，每次都吃到扶著墻出來。

他真的算是平民家的孩子，所以，他很理解沒有錢的無奈，他并不想讓蔡景之也感受一下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辛酸。

還沒吃幾口，蔡景之的手機就響了，對方臉色不太好看，那邊說了什么后，孩子直接摔了筷子，這是賀晨第一次聽到蔡景之這么臟的罵人。

“蔡明之，我cao你媽?！?/br>
第24章

“你哥又惹什么事了?！?/br>
賀晨沒想太多，畢竟這孫子基本天天給他惹事，這么多年情分了，有時候他也恨鐵不成鋼，但最后肯定還是會去給擦屁股。蔡景之的臉色卻一直很難看，賀晨愈發(fā)覺得不對了，試圖把手機搶過來，結果小孩的搏擊不是白練的，一個扭身就躲了過去，轉身出了門。賀晨急了，拍了二百塊錢在桌子上，菜錢只多不少，迎著就跟著走了出去。

小孩穿著警服，扎眼的很，而且也沒走多遠，賀晨走過去拽住他的領子往懷里一扥，正好聽見了電話那邊蔡明之的一句話。

“告訴賀晨，藤美的單子別接了?！?/br>
賀晨可沒管那么多，揚手就把手機搶了過來，他只是壓低了聲線，那邊蔡明之明顯有點hold不住了，但是還要硬裝大尾巴狼。

“你不讓我接我就不接，你老幾？‘

其實這句話賀晨還是半開玩笑的語氣，但是蔡明之下一句話就讓他知道，這孫子真他媽的叛變了。

“賀晨，你搞不過周愷，虧個藤美要不了你的命?！?/br>
賀晨捏著手機笑了。這就是從車輪子底下給他救下來的老鐵，他多少次拿命拿前途護著的哥們，說散就散了。其實他心里還留存了一點幻想，蔡明之是不是只是單純的提醒，畢竟周愷再有勢利，他賀晨也不是吃素的，拋下情分不說，這么做對蔡明之不一定有好處。

“我就問你一次，你現(xiàn)在是我這邊的人，還是周愷那邊的人?！?/br>
對方在電話里樂了。

“賀晨啊，我是個商人，我哪邊都不是，哪邊有錢我往哪賺。”

蔡景之眼睛已經(jīng)冒出了火，一直試圖把手機搶回去，賀晨用另一只手把他禁錮在懷里，沉默了大概20秒，說出的話機械而無感情。

“我懂你意思了。告訴你們周公子，藤美的單子我接定了，有什么能耐就使，我奉陪到底?！?/br>
賀晨把電話掛了，蔡景之眼睛通紅通紅，非要說出個子午卯酉，賀晨疲累的揮了揮手。

“我送你回學校，這事你別摻和。”

“如果他是因為我們的關系才這么做，這事我一定要摻和?！?/br>
蔡景之的倔驢脾氣又上來了，賀晨怎么勸都不聽，索性也就由他去了。剛那鹵煮沒吃幾口，雖然都沒心思吃飯，但生理上并不給面子，兩人的肚子對著響了，賀晨點了根煙坐到路邊，他本就出眾，這么席地而坐更是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還有姑娘想過來搭訕，他倒也紳士，一一回應了，拍照也允許了，但是禮貌的拒絕了交換聯(lián)系方式。

蔡景之在他旁邊紅著眼睛黑著臉，像個活閻王，本來還有小姑娘想過來說幾句話，被他瘟神似的眼神都嚇了回去，賀晨罵他。

“干什么啊你，跟女孩子得紳士點?！?/br>
“他以前沒這么管我，說他沒有目的，我自己都不信?！?/br>
蔡景之被煙嗆的直咳，離賀晨遠了點，賀晨識相的把煙掐了，大手一揮要和人去擼串。

”肚子問題得解決了。走，我知道有一家小館子做的不錯，說好請吃飯，別想跑路。”

賀晨在前面走，蔡景之在后面跟著，走到停車的地方，蔡景之突然說了句話。

“晨哥，我給你惹太多麻煩了?！?/br>
賀晨心里有氣，但他不想對蔡景之發(fā)火，強撐著車扯出個笑，伸手在小孩腦袋上呼嚕了一把。

“你哥的事別太放在心上，少了他這么個拖油瓶惹事精，我還覺得舒坦。”

“我搞砸你多少單子了，加起來有小一千萬了。晨哥，我是你的掃把星，不然，我以后還是離你遠點吧?！?/br>
說話的時候蔡景之一直低著頭，一米八的大個子透著小委屈，給賀晨心疼了個好歹。他是商人，也在乎錢，這毋庸置疑，但他歡喜蔡景之這事也是真的，不然早在小孩第一次給他惹麻煩的時候就一腳把他踹一邊去了。

他知道小孩怎么想的，背著這么重的包袱，放到誰心里都不好受。

“瞎說什么，快上車，趕緊吃飯去，想賴賬啊?！?/br>
“晨哥，你缺我這一頓飯么？“

蔡景之把手背在身后，執(zhí)拗的沒有上車。賀晨心說小孩這次是玩真的了，也顧不得自己心里還在憋氣，生拉硬扯把他拽上了車。

“缺啊。有一天你晨哥被人搞死了，吃不上飯了，還指望你救濟一口呢?！?/br>
車里一時寂靜無聲，賀晨安靜的開著車，蔡景之只給他一個側臉，一直扭臉望著窗外，賀晨知道他小孩在糾結。沒有完全和蔡明之割舍掉關系的能力，卻又為他鳴著不平，

這孩子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的成長著，讓賀晨欣慰的同時又有些心酸。

再過一個月就是蔡景之20周歲的生日了，從此告別一字類，走向了二字坎。而他過幾年就邁進四字行列了，這么一算兩個人還真是差了不少。

賀晨這輩子從沒想過把不配和自卑這兩個字安在自己身上，卻在一次一次聞到蔡景之身上的年輕氣息的時候有了一點懷疑。

他想起了華云樊說的那句，他都能當我兒子了。

這話沒錯，要是放在古代，蔡景之也差不多能當他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