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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隔著幾步的距離,但垂眼看過去, 能瞧見她的睫毛在微微顫抖,顯然她很緊張,宇文泓不由得想起了昨日午后, 他趁著酒意意亂之時, 她的抵抗…… 他咳了一聲,先跟太后回話, “叫母后憂心,實在是兒子不孝, 請母后放心,等京西南路平穩(wěn), 兒子……自會努力?!?/br> 他說要努力, 還特意停頓一下,這叫殿中眾人聽了, 也俱都有些不自在,皇帝要努力什么, 大家都是成年人,心里都明白的。 靜瑤愈加窘迫起來,并且隱隱的開始恐懼, 他說等暴亂平穩(wěn)之后……這是在知會她嗎,可皇嗣又關(guān)自己什么事,后宮那么多嬪妃眼巴巴的盼著他,他現(xiàn)在盯著自己做什么? 倘若沒有這件事,這份御侍的差事還是比較好當(dāng)?shù)摹?/br> 其實靠近了才發(fā)現(xiàn),他沒有傳說中的不近人情,也是個心系天下的好皇帝,似乎也并沒有傳聞中那樣暴虐與喜怒無形,只是……她才從惠王府這座火坑里逃出,又要跳進(jìn)后宮這座狼窩嗎? 她指尖發(fā)冷,竭力在思索出路。裝病,出逃……怎么辦,該怎么逃出這可怕的命運? “妙淳?” 她想的太過專注,居然沒有聽見榻上人的問話,直到太后詫異的又喚了聲她的名字,她這才驚醒,慌忙應(yīng)道:“奴婢在?!?/br> 太后驚訝道:“這孩子,想什么呢?主子在邊上,也能走神走成這樣?” 她窘迫難當(dāng),趕緊請罪,“奴婢該死?!?/br> 太后輕嘆,“大過年的,別總提什么死不死的,哀家問你,可為陛下傳過午膳了?” 剛才想去傳來著,但太后冷不丁的駕到,她還沒來得及出去,她便如實答道:“回太后,您來的時候,奴婢正要去傳?!?/br> 太后嗯了一聲,“如此便沒什么了,陛下一心撲在政事上,有時誤了歇息,你在旁邊要多多規(guī)勸,倘若有閃失,哀家可饒不了?!?/br> 靜瑤肅正神色,忙遵是,太后點頭,便起身要走了。 皇帝在邊上欲相送,卻被太后一攔,“陛下止步吧,今晚要早些歇息,瞧瞧,滿眼的血絲,叫人都不忍看?!?/br> 宇文泓忙應(yīng)了是,太后便領(lǐng)著嬤嬤女官們出了乾明宮,乘輦回去了。 太后出去了,暖閣里頭又剩了兩個人。 福鼎怎么這么久還不回來?靜瑤心間焦灼,想到方才那母子倆的對話,恨不得趕快逃出去。 她找了個借口。朝宇文泓請示道,“奴婢去給陛下傳膳?!?/br> 哪知宇文泓卻朝她走了過來,一步一步,越來越近,終于停住腳步命令道:“抬起頭來,看著朕?!?/br> 靜瑤一驚,眼看著那雙蹙金云履踱進(jìn)了視線范圍內(nèi),雖然不情愿,卻也不得不抬起眼來,朝他看去。 他的目光沉沉投過來,在她臉上盤旋,似乎要看透她的內(nèi)心,她心虛起來,幾欲逃脫,感覺快要撐不住的時候,他終于開了口,問,“朕的眼中有血絲嗎?” 什么……血絲? 靜瑤一愣,心都快被他嚇出來了,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她暗自松了口氣,道:“陛下看來確實有些疲態(tài),畢竟昨夜沒有好好休息,今日不如遵太后的叮囑,早些歇息吧?!?/br> 她說話的時候,目光閃躲起來,宇文泓卻還在看著她,剛才母后提起皇嗣,他明顯看出她很緊張,緊張到甚至出了神…… 昨日中午的事,他以為她應(yīng)該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然而很明顯,她當(dāng)時也是在拒絕……拒絕什么?他難道很可怕嗎?她不想做自己的女人? 他站得太近,目光像山一樣壓下來,她終于抵不住了,再一次請示道,“陛下,奴婢去為您傳膳……”明顯迫不及待的想要從這暖閣里逃出去。 他慍怒起來,忽然開口問道:“你很怕朕嗎?” 靜瑤呼吸一凝,感覺出了他話中的不悅,這與方才喝乳茶時不同,那時他心情不錯,但這時,似乎暗暗醞釀著風(fēng)暴。她絞盡腦汁調(diào)用詞匯,回道:“陛下威儀非凡,奴婢心生畏懼……” 宇文泓扯嘴角一笑,這是冠冕堂皇的說法,誰要聽這個?他耐心耗盡,索性與她挑明,“太后派你來朕身邊,你應(yīng)該明白她的意思,朕現(xiàn)在問你,朕要納你入后宮,你可愿意?” 用這樣生冷的語氣說這樣的話,她要是愿意才怪了!靜瑤手腳冰涼的厲害,但明白一味躲避不是辦法,她應(yīng)該跟他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的。 至于他要打要殺……只能聽天由命了。 她試著叫自己平靜下來,口齒清晰的回答他,“奴婢身份卑賤,不敢癡心妄想。” 他眸色一凝,沉聲問,“你不愿意?” 開弓沒有回頭箭,到了這地步,必須得把話說清楚了,她道:“奴婢并不愿意,請陛下恕罪?!?/br> 宇文泓一下怔住。 他頭一次對女人說這樣的話,居然被拒絕了! 短暫怔楞過后,心間頓時燃起怒火,這太可氣了,他哪里配不上她嗎? “你不愿意?”他冷笑一聲,追問道:“既然不愿意,當(dāng)初為何要參加選秀?怎么當(dāng)時愿意,現(xiàn)在又改主意了?” 提起這個,靜瑤都替原主委屈,氣性上來了,也索性諷他一下,“陛下也說是當(dāng)初,當(dāng)初奴婢是陛下名正言順的美人,可在長寧宮整整一年,您瞧都沒瞧奴婢一眼,現(xiàn)在奴婢已被開除玉牒,成了身份卑賤的宮人,也不敢再做伴君侍駕的美夢了!請恕奴婢斗膽,陛下后宮有那么多位主子盼著陛下垂青,就請陛下放過奴婢吧!” 靜瑤越說越氣,男人果然都是一個德性嗎?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李妙淳長得那么美,從前做妃嬪時怎么得不著他的青眼,現(xiàn)如今成了宮人了,他倒巴巴貼上來了! 她豁了出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倒叫宇文泓徹底呆住了,這還是頭一個敢如此跟自己說話的女人,居然敢如此直白的諷刺他,抱怨他…… 他想說些什么,可是一時無言以對。細(xì)想一下她的話,他忽然明白了,對,她被賢妃動手腳,從玉牒上除名,由嬪妃淪為宮人,受了莫大的委屈,所以她怨他了,如今使起性子,不愿再伺候他…… 他自覺找到了癥結(jié)所在,緩了緩語氣,道:“這件事,朕知道你受了委屈,朕那日也已經(jīng)罰了罪魁禍?zhǔn)?。至于你的位份,玉牒除名也不算什么,朕另封便是!你大可不必……如此介懷?!?/br> 阿彌陀佛!可千萬別再另封了,她是真心覺得做宮女比嬪妃好! 見他這樣說,她有些慌起來,很怕他現(xiàn)在就要降旨,趕緊道:“奴婢不敢再請陛下另封,奴婢是個不求上進(jìn)的人,很安于現(xiàn)狀,奴婢并沒有為此事介懷,就請陛下也不要介懷了……” 她隱隱的開始后悔起來,方才逞口舌之快,替原主倒了一通委屈,可說這些話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