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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延洛有些懷念那種寧靜,那是仿佛世上的其他人都已死絕,只有自己融化在天地之間,一身輕松暢然的寧靜。一路溜到那個幾乎已經(jīng)廢棄的花園,園子盡頭的蓮花池已沒有了暖日里的生氣。龍延洛兜了幾圈,突然想起那晚睡在池邊的秦于心,想起如一陣煙云穿過自己心扉的秦廣,想起自己獨(dú)自在這里停留的那幾個凍到徹骨的寒夜,心中涌起一陣陣奇怪的情愫,五味陳雜。就這么想著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將軍府的門口。守門的太監(jiān)將皇上一把攔在門口,氣勢洶洶地追問他的來歷。龍延洛覺得好笑,自己只是沒穿龍袍罷了,隨便在自己的宮里走走,竟然就被當(dāng)成了來路不明的人。龍延洛記起初次見到秦廣時自己也是這副打扮,竟被他誤認(rèn)為蓮花池的鬼魅。莫非自己披著頭散著發(fā),一身素衣的模樣就這么人見人疑么?龍延洛作勢要瞪眼翻臉,卻看到府里跑出來一個面容清秀的孩子。那少年見了龍延洛,先是一驚,而后便問:“你是什么人?”那聲音脆脆的,如谷中鳥鳴。龍延洛記起這就是秦于心,淡淡一笑,避重就輕地回道:“你就是秦于心?秦將軍在嗎?”見來人報出了自己姓名,秦于心歪起眉,上上下下仔細(xì)打量了龍延洛一番,估摸著他也不是什么可疑的人,便撇著嘴道:“我哥在后園練棍,跟我來吧!”還未看見后園,“唰唰”的風(fēng)聲就已傳來。秦廣舞著棍,和一個會耍刀的太監(jiān)殺得真熱。兩人估計(jì)已經(jīng)打了一會兒,秦廣雖然依舊氣定神閑,但那陪練的太監(jiān)已是氣喘吁吁。就見秦廣一挑棍,將太監(jiān)手里的刀打落在地,還沒等那太監(jiān)來得及伸手去撿,那棍尖就已經(jīng)湊到了他眼前。太監(jiān)愣愣地呆在當(dāng)場,幸而秦廣適時收了手,將棍收回,不然怕那太監(jiān)從此以后就只能頂著塌鼻梁走路了。秦于心見大哥勝了,雖是意料之中,但還是不由地鼓掌贊了幾聲。秦廣聞聲走過來,見了站在一邊的龍延洛,面露異色。“廣哥,這人說要見你?!鼻赜谛闹划?dāng)龍延洛是有事要找將軍,全然不知這面面相覷的兩人暗藏的心事。龍延洛見秦廣在弟弟面前似乎難以啟齒,心想自己這一趟來的確有些莽撞。之前自己都小心翼翼地避著秦于心,總挑他出去的時候來,今天這一陣兵慌馬亂,竟然不顧前因后果就這么一路沖過來。龍延洛暗自罵著自己的粗心,面上卻笑著作揖道:“秦將軍,好久不見?!?/br>秦廣猶豫了片刻,張嘴似乎要叫“皇上”,音未漏出就急急地收回,良久才擠出一個“洛”字。秦于心看得奇怪,偷偷拉住大哥衣襟問龍延洛的來歷,秦廣淺笑著敷衍了幾句,將龍延洛引進(jìn)了殿內(nèi)。坐在殿里的上席,品著太監(jiān)端上來的新茶,再看看秦廣一臉的不自然,龍延洛深覺自己來錯了地方。自己和秦廣只是君臣,算不得知己。即便有進(jìn)一步的什么關(guān)系,也是搬不上臺面的??粗赜谛目吭谇貜V肩頭好奇地窺視自己,龍延洛心里越發(fā)不是滋味。秦廣有他的家人,而自己卻了無倚靠。這么一想,心中立刻酸酸的痛成一片。“有事嗎?”秦廣憋了許久,總算擠出一句算是完整的話來。龍延洛不是傻子,知道這看似簡單的話里自有其意味。之前每次來將軍府,總少不了與將軍一番溫存。今日秦于心在場,兩人總不能那么光明正大??纱丝套谶@里的自己不是皇帝,因而又談不得國家大事。私事公事皆開不了口,如此一來,只有立刻告辭才是上策。但是,實(shí)在不想回那座冷得叫人發(fā)慌的殿里。龍延洛沒回話,只是靜坐,一小口一小口地細(xì)細(xì)品茶。秦廣看出些端倪,便拉過秦于心,問道:“你剛才不是說要出去逛逛嗎?怎么不去了?”秦于心瞟了眼龍延洛,回答:“還是罷了。要是真不小心撞上哪個脾氣大點(diǎn)的皇親國戚,我這項(xiàng)上人頭還要不要了?”知道秦于心想將龍延洛的來歷探個究竟,秦廣只得裝傻,繞著彎子趕弟弟走:“怕什么?你哥我好歹也是一介大功臣,皇親國戚之流見了我也得讓上半分。你盡管放心出去,大不了找?guī)讉€太監(jiān)陪著你,免得回不來?!?/br>秦于心不快地瞪住大哥,半晌終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放棄抵抗,半是忿忿地點(diǎn)了下頭。秦廣將秦于心送出門,對著隨行的太監(jiān)反復(fù)囑咐了幾句,重又回到殿里,順手將廳堂的門一把關(guān)上。龍延洛依舊悄無聲息地坐著,手里的茶已經(jīng)見了底。秦廣走上去,將龍延洛手里的空茶碗奪下,放在一邊,剛想開口問他今日究竟為何而來,卻這才遲鈍地注意到龍延洛一雙手正直打哆嗦。“怎么了?”秦廣摸著龍延洛披散的長發(fā),放低聲音問。龍延洛顫顫地抬手捂著嘴,幽幽地道:“朕只是有些累了……”12累?秦廣細(xì)細(xì)端詳龍延洛的臉,他的發(fā)際還掛著薄汗,臉色卻是蒼白的,全無活人應(yīng)有的血色。那雙手不停地抖動,讓人不禁奇怪他剛才究竟是怎么捧住茶碗的。秦廣順手將龍延洛沾在頰邊的亂發(fā)撫到耳后,手指觸到他的臉頰,立刻換來一陣顫栗。“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秦廣好言好語地?fù)嵛?。龍延洛的樣子不尋常,少了霸氣和自傲,落魄得像一只掉入池中的小貓,周身都在瑟瑟地發(fā)抖。“……朕僅僅是做了場夢罷了?!饼堁勇寰忂^氣,抬起頭黯然一笑。那笑淺淺的,卻埋著深深的苦澀,看得秦廣心里揪成一片,仿佛有什么被那笑牽住了,只消龍延洛一勾嘴角就足以將他風(fēng)平浪靜的思緒攪成亂七八糟的一團(tuán)。忽略心中的亂麻,秦廣放開懷里的龍延洛,自顧自挑了張離龍延洛遠(yuǎn)些的椅子坐下,嘴上只波瀾不驚地道:“區(qū)區(qū)一個夢而已,礙不上什么大事。只要能醒來,再長的夢,也是云淡風(fēng)清?!?/br>龍延洛看看坐在那頭的秦廣,微微點(diǎn)了下頭。兩人相視靜坐了許久,直到秦廣有些別扭地撇過頭,龍延洛才怔怔地移開視線,站起身,輕聲告辭:“朕還有事要辦,不打攪將軍休息了?!?/br>秦廣愣了下,猶豫著是跪下還是不跪,卻看見龍延洛已慢慢靠近了廳堂的門,正要推門出去。秦廣也不知自己哪里來的一股沖動,竟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沖到龍延洛的背后緊緊抱住了他。突然的擁抱當(dāng)下讓龍延洛張皇失措,還沒等他開始發(fā)力試圖掙脫,秦廣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