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諸一珩似乎隨意的眼波一轉，以及秦一凡目光的短暫的停留。

    歐海鳴開場，“諸總以及各位仲文基金的領導，大家上午好。首先非常感謝諸總蒞臨我們走心公司，實話說，諸總能來，我非常意外。我前兩天還和他們說，我們就是個小項目，一般只會是投資經(jīng)理來?！睔W海鳴說到這里，看著自己的人，大家點頭，袁苗也點頭?！八哉f，諸總的到來，讓我有點受寵若驚，至少讓我們這個小會議室蓬蓽生輝?！?/br>
    歐海鳴平日看著像大老粗，到了關鍵的時候，還挺會說的。袁苗想到這里，忽然想到：難道諸一珩和人談判時，至少是他起步時，也是這樣子？

    也許人人都一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一時有點恍惚，就聽到她的名字，一抬頭，看見大家全在看她，一時有點心慌，正不知要作何反應，聽歐海鳴說，“這是我們最新進來的員工，非常優(yōu)秀，是這個項目的核心成員之一?！?/br>
    原來是在介紹她，袁苗舒了口氣，才要端上公式化的笑容點點頭，聽諸一珩意味不明地說，“新員工，核心成員?！?/br>
    歐海鳴說，“是的。雖然是新員工，但人非常優(yōu)秀，也很勤奮，為我們這個項目貢獻了大量的精力和創(chuàng)意。我、小劉、小袁就是項目團隊的主創(chuàng)，一會兒我講的時候，還需要他們二位補充?！?/br>
    袁苗幾乎是乞求的望著諸一珩，她太明白諸一珩剛才說的那兩個詞的意思。她真的愛走心這個團隊，她真的不想連累這個團隊。

    她后背急出了汗，自己卻并未發(fā)現(xiàn)，歐海鳴講了什么，她也沒有認真聽。歐海鳴的講解結束了，由于排練過幾遍，講的很流暢，接下來，就是提問互動環(huán)節(jié)了。

    諸一珩全程都沒有看她，似乎專心致志的聽講演，直到歐海鳴說，“我就先匯報到這里，看看諸總及各位領導，有沒有什么問題？”他才把眼光收回來，似乎并無目的的掃了眼對面的人后說，“準備的很充分，有數(shù)據(jù)、有圖表，創(chuàng)意寫的邏輯也清楚?！?/br>
    他拿起商業(yè)計劃書，翻了翻，“數(shù)據(jù)寫的這么翔實。這里面引用的行業(yè)數(shù)據(jù)，是從哪兒來的？”

    劉樂冰說，“哦，我們找了同業(yè)要的。”

    諸一珩把商業(yè)計劃書放下，似笑非笑，“哦？據(jù)我所知，這是保密的吧？”

    劉樂冰自信滿滿，“這個請諸總放心，這也是體現(xiàn)我們人脈的地方，我們拿到的絕對是一手資料?！?/br>
    袁苗對諸一珩很了解，知道他絕對不會做多余的問話，正暗暗捏著手心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聽諸一珩說，“哦？”他看了眼劉樂冰面前的座簽，“歐總，這位劉先生，應該是你們的員工吧？”

    歐海鳴還以為他是認可劉樂冰，就說，“是的，小劉加入我們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br>
    諸一珩點一點頭，“不瞞各位說，我們也投了鼎湖。如果我沒有記錯，鼎湖是把節(jié)目預算和成本列為了商業(yè)秘密。那劉先生，你是怎么拿到的呢？”

    “這個有什么……”劉樂冰還要說話，讓袁苗給截住，“諸總，不是他，是我。”

    劉樂冰很詫異地望著她，袁苗裝作沒看見，她笑吟吟地說，“諸總，我在鼎湖做過事，接觸過類似的信息。當時記憶力還不錯，就記了下來?！?/br>
    “你在鼎湖做過事？那又為什么會離開鼎湖？”

    袁苗痛恨諸一珩的明知故問。

    劉樂冰說，“人來人往很正常，我也在鼎湖呆過，和她一起出來的?！?/br>
    袁苗趕緊說，“人員流動就不提了。但這些數(shù)字，真的是我在鼎湖時看過記得的?！?/br>
    “這么詳細的預算，你是記的？”

    “是的?！痹绲氖诌闪巳^，面上卻笑著說，“不信我可以當場向各位背一遍，其實沒幾個數(shù)?！?/br>
    諸一珩看著她，“是么？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袁小姐曾是江城大學金融系的，只不過是肄業(yè)，很是可惜。”

    歐海鳴一臉的詫異，“怎么？諸總認識小袁？”

    諸一珩一笑，對著秦一凡說，“太認識了，是吧一凡？她是我的私人助理，是我那里的在冊員工，所以剛才您說她是你們的新員工、核心成員，我很詫異?！?/br>
    現(xiàn)場的氣氛殊然詭異起來，大家面面相覷。袁苗一咬牙，“諸總，我只是很喜歡這份工作，也喜歡很這個團隊。歐總并不知道我是您公司——員工的事，這里的每一個人都不知道。我也并不知道今天您要來?！?/br>
    諸一珩笑，“別人說不知道我今天要來，都可信。我的行程是提前安排好的，你是我的私人助理，你會不知道？我是該信你真的不知道，還是該覺得你是對我用心不夠？”

    秦一凡同情的看著袁苗。原來今天這么大陣勢，把別的日程往后推，就是為了來捉一個……清潔工。

    劉樂冰看著她，“袁苗，你——”

    袁苗看著諸一珩，“諸總，如果方便，我們可不可以再議這件事？”

    “再議哪一件？”

    “就是今天這節(jié)目的事。諸總，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團隊，大家付出了很多努力來做這件事。我個人的失誤，與他們沒有關系，還請諸總成全。”袁苗的聲音高了，在燈光下，隱約有淚光閃耀。

    諸一珩沒有說話。袁苗繼續(xù)說，“至于說是鼎湖的數(shù)據(jù)，確實是我拿來的，也和走心團隊沒有關系。我的……過往，您是知道的?！?/br>
    諸一珩忽然臉色大變。

    “諸總，責任都是我的，我付出什么代價都可以，請您不要責怪他們?！?/br>
    會議室很緊張，與會人員大約都覺出來詭異，秦一凡也不知如何處理。雖然跟隨諸一珩多年，對他商場上的心思基本很熟悉，但對于眼前這個人，他雖然看得出端倪，卻不知分寸在哪里。

    諸一珩闔上商業(yè)計劃書，“今天就到這里，散會?！比缓笳酒饋砭屯庾?。

    袁苗也站起來，看著諸一珩走出去，劉樂冰小聲問，“袁苗，怎么回事？”

    袁苗不吱聲，出了會議室，拿了自己的東西，就下了樓。

    樓下，歐海鳴才把諸一珩送上車，回身看見袁苗，還沒等他說什么，袁苗說，“非常不好意思歐總，給您添麻煩了。我會盡力向諸總解釋，這件事情責任在我，一切都和您和走心的其他同事沒有關系，也請您一定不要怪罪劉樂冰，他什么也不知道。”她鞠了個躬，“再次為我的事感到抱歉，請您和其他同事原諒?！?/br>
    說完，就走了。

    ☆、12-2

    從走心公司的共享辦公區(qū)到諸氏大樓，開車，五六分鐘即到；騎車，十幾分鐘即到?？熳?，要半個多小時。

    平日這條路，袁苗有時候會掃個共享單車騎。多數(shù)時候她是快走加小跑，因為她舍不得那一塊錢。也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