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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了吧?但是這可是宮里,規(guī)矩能寫一套,就算主子不在,這殿里還是要人守著的,只是人手少派些。 也幸虧這兩日殿里沒人,她剛來有些生嫩,規(guī)矩沒有搞太明白,摸索了兩日才勉強能和小餅子他們一樣了。 今日大皇子還沒有回來。 林殊換了小餅子的班,就見小餅子沖她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又指了指內(nèi)殿。 林殊點點頭,小餅子這才放心地走了。 這是里面有人的意思,但是大皇子不是沒有回來么?里頭是哪位? 林殊腳步極輕地繞到了門邊小餅子的位子,對面站著的是一位她不認識的小太監(jiān),臉色繃得緊緊的,似乎還有點緊張,林殊慣會察言觀色,這一下也知道里頭是個大人物了,便和對面那位一樣打起精神正色起來。 里頭傳來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一開始頗慢,每一落子都有很長一段時間的間隔,后來卻越下越快,只聽得見一聲聲棋子“啪”地落在棋盤上的聲音,林殊倒是聽出來了,這是……一個人在下棋? 終于,最后一粒棋子落下了,似乎這盤棋下完了,里頭那人才淡淡道,“來人,收棋?!?/br> 林殊一瞬間就僵住了,她記得這個聲音,沒錯,就是那位季太師! “下次犯錯,就這么磕?!?/br> “下次犯錯,就這么磕?!?/br> 這個聲音在她腦海里仿佛魔咒一般回放著,她咽了一口口水,好像,這內(nèi)殿,就只有她和對面那位在里頭? 對面的小太監(jiān)估計是聽著季太師的恐怖故事長大的,這會兒僵得不得了,腳都開始抖了。 林殊只好認命,深呼吸一口氣,朝內(nèi)殿走去。但愿這位大人物貴人多忘事,把她逃跑那件事忘得一干二凈…… 林殊走到那位跟前,低著頭行了一禮,然后轉(zhuǎn)過身子去收拾那一盤棋。 她在大象居里也常做這樣的事,所以手腳格外利索一些,兩三下就收拾好了,白子一盤,黑子一盤,再把棋盤整個兒端走,這一溜的程序她都屏著一口氣,只想著快一些,別叫季太師認出她來。 而季太師似乎真的沒有認出她來,端著一杯茶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殊松了一口氣,再行一禮,便要退下,誰知腳底下一滑,手中的盤子一頃,人倒是沒有摔著,棋子卻“乒乒乓乓”落了一地。 她腦中一片空白,趕緊跪下來,手指都是冰涼的,哆哆嗦嗦地撿著棋子。 感覺到他停留在她腦袋上方的目光,她只覺頭頂都是涼涼的,還是硬著頭皮飛速地把棋子都撿起來了。這才跪好在他跟前請罪,“太師,奴才該死,請?zhí)珟熦熈P。” 這話一出口,她都有些佩服自己這話莫名其妙的鎮(zhèn)定了。 “瑞安家的?”季太師把茶杯放下了。 那輕輕一聲磕在案幾上,讓林殊的心臟都抖了抖,有些忐忑道,“回太師,奴才就是?!?/br> “叫什么名字?” 林殊本來就不高,跪下就更矮,基本上和季太師的膝蓋齊了平,這會兒季太師上半身傾過來,手肘撐在膝蓋上,說話的聲音就好像從她頭頂傳過來,駭?shù)盟^發(fā)絲都快立起來了,下意識抬頭,就剛剛巧撞上了他的眼睛。 那雙墨色如古潭的黑眸里帶著有些和煦的笑意,嘴角也是,“啞巴了?叫什么名字?” “林,林殊……”林殊一下子就呆了去。 “不是叫阿呆麼?”他垂下眸子,那一縷目光就如同清風一般落在她仰起的小臉上。 林殊一愣,抿了抿嘴,察覺自己失禮了,趕緊低下頭去,“回太師,那是公子起的小名?!?/br> 他坐了回去,那一抹和煦的笑還掛在嘴角,“既然進來了,就別記著那是公子,知道嗎?該叫本官那大徒弟什么呢?” 林殊猶豫了好久才遲疑道,“林,林三少爺……” “真聰明。”他贊了一聲,“還記得本官上次怎么說的?” 林殊雙眼睜大,到底是沒有在內(nèi)圍待過的人,規(guī)矩學得實在差,竟然又忘了那一點的禮儀,抬頭直視那位主子,還下意識地捂住了額頭,眼巴巴地看著那位。 季星河非但不惱,還突然間勾唇笑了,眼角的笑紋若隱若現(xiàn),看上去,竟然讓林殊有了一種他很親切的錯覺…… “今天這般就極好?!彼_口道,語氣也是一貫的不徐不緩,“若是做錯了,就及時彌補錯誤,然后再來請罪,以后也這么辦,知道了么?” 林殊呆呆地點頭,突然又有一種季太師很好相處的錯覺…… 啊……一定是今天吃太多了的腦袋不好使了。 這時,大皇子風風火火地回宮了,跑到了自己的內(nèi)殿,嘴里還叫著,“小仨兒,小仨兒呢?趕緊把舅舅家的小書童給本宮提溜回……回,回來……” 看到里面一跪一坐的兩人,大皇子很尷尬地站在內(nèi)殿門口,摸了摸腦袋,“太,太師……” “嗯?!奔拘呛佣似鹆瞬璞?,沒有搭理大皇子,垂眸對林殊道,“起來吧?!?/br> 林殊趕緊起來把棋盤放在一邊,站在了季太師的身后。 “解釋一下?!奔拘呛舆@才好整以暇地看著大皇子。 他說的是林殊。 大皇子慢吞吞地走到季星河前頭,囁嚅道,“太師,本宮……前日就和小舅舅打賭,然后把他的書童贏了過來……” 林殊知道,季太師想必早就明了此事了,畢竟帶她的人是小仨兒,若不是他默許,孫領(lǐng)事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有辦法帶人進來。這般問大皇子,卻又不知為何了。這些人的心思不好猜,林殊干脆不猜了,只當自己是一個擺設(shè),安安靜靜地站在后頭。 那季太師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下不為例?!?/br> 大皇子差點蹦起來,一下子就滿臉都是笑,沖林殊道,“小梳子,趕緊傳膳去,太師還沒有吃東西呢?!庇譁惖搅思拘呛忧邦^,“啊……太師,今日你可要教教本宮怎么三箭齊發(fā)啊……” 林殊“是”了一聲就趕緊退下了。 心中想的卻是-- 小梳子?還不如阿呆呢。 ☆、領(lǐng)事 用了膳,大皇子便要隨季太師去演武場練箭,見林殊現(xiàn)在邊上,便叫她跟上去演武場伺候。 穿過前庭時,季太師卻突然停下來,“李栓?!?/br> 大皇子身邊那位貼身太監(jiān)連忙上前,“總督……” 季星河袖手,目光淡漠地一掃,沒有回頭,卻準確地報出了方位,“廊前理花者二人,階下灑掃二人,儀容不整,分去直殿監(jiān)?!?/br> 林殊往那一看,不由得心下一驚,因為,這些人剛好就是……和她一起被公子送來的那幾個。 直殿監(jiān)聽起來氣派,實際上只是宮里專門管打掃的地方,送到那里去,基本上就算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