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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起了夜襲。更何況于林瑜的這一支按著嚴苛的標準訓(xùn)練出來的隊伍。 就算沒有白天那么自如,但是十只小隊依舊是井然有序。對比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撞的守軍,隊伍里頭一刀一個人頭也就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等參將匆匆地趕過去的時候,小規(guī)模的戰(zhàn)斗其實已經(jīng)接近了尾聲。他一瞧那邊不絕于耳的投降不殺的呼喝聲,頓時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正要轉(zhuǎn)身就跑,胸口就是一涼。 他低頭看了看胸口冒出來的一截雪亮的刀尖,哪里不知道自己是中了計了。只是這時候已經(jīng)太晚了,他死不瞑目的頭顱徹底變成了對方遞上的投名狀。 張忠看著呈到自己面前的頭顱,一揮手,笑道:“孫千戶辛苦了?!庇趾戎吷系谋?,道,“還不快將孫千戶扶起來。” “不敢,不敢?!蹦菍O千戶誠惶誠恐地自己站了起來,道,“些許小事,不敢言辛苦?!?/br> 張忠滿意地一點頭,道:“不辛苦就好,正好有一樁好事要勞煩孫千戶?!彼疽膺吷系谋繉⒛莻€頭顱拿下去,打消外頭頑抗的一部分兵士的心志。 孫千戶心里一苦,什么好事能輪得上他這么一個降將,嘴上卻道:“還請將軍吩咐,孫某萬死不辭?!?/br> 張忠大笑一聲,意味深長道:“死是不用死的?!?/br> 下半夜,孫千戶帶著張忠臨時撥給他的手下,向著城內(nèi)走去,敲開了一扇扇黑油大門。 這些被打開的大門無疑都是這一次積極納糧的大戶們,他們有些已經(jīng)聽見了城門口的動靜,正匆匆忙忙地卷了些金銀細軟準備逃跑,有些還在床上安心地呼呼大睡。無一例外的,被孫千戶給來了個一窩端。 他知道這是張忠讓他徹底得罪了城中的富戶,從此完全地和漢軍綁在一起,所以這事干起來倒是還挺心甘情愿的。一開始張忠沒開口的時候,他還以為是什么樣的苦差事呢?沒想到,這是讓他查抄那些積極與漢軍作對的人。 對,就是漢軍?,F(xiàn)在,他也是其中的一員了,自然更愿意這么稱呼自己,誰會喜歡叫自己反賊呢! 按著張忠的吩咐,他一絲不茍地查抄著所有主動的富戶,但是卻放過了那些‘被主動’的人家。按照張忠的說法,他們漢軍是個有組織有紀律的隊伍,從不冤枉任何一個人,當然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和他們作對的人。 就現(xiàn)在看來,整個軍隊進駐福清縣的過程中的確紀律嚴明。除了主動伸出刀子的,他們沒有對百姓動一分一毫。想到這個,再想想漢軍手中掌握著的可怕武器,孫千戶的心陡然熱起來。 哪個男兒不夢想著建功立業(yè)、衣錦還鄉(xiāng)?更甚者,若是漢軍能更進一步,他豈不是有了一個能青史留名的機會! 一場血腥的戰(zhàn)斗之后,第二日福清縣的街道上只剩下了來來往往的兵士,原本夜間間或響起的槍聲也完全沒了蹤跡。那些百姓躲在門板后看著這一群和他們印象中不大一樣的兵士,小心翼翼的戒備著。 直到家中沒了存糧,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上街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些打著漢旗的兵士真的不會對他們動手。街面上這才漸漸的重新熱鬧起來,酒樓里也有了些許人影。 方二郎往常去的那個酒樓最好的位置上一坐,以往這樣的好位置可輪不上他一個閑漢,那都是有錢的老爺、官人才能坐的,他也就配做底下的角落里頭。 他點上一疊花生米,叫了一壺濁酒,新奇而得意地左顧右盼。這是個好地方,正好能看見下面臺子上說書的,還能居高臨下地瞧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自然,這時候也就那些個袢襖大兵,手里端著一桿槍,身板挺得筆直。嗨,真他娘的威風(fēng)?。∷麚u頭晃腦地感嘆了一聲,拈起一顆花生米,往嘴里一丟。他眼尖的看見下面的說書臺上一個說書先生慢吞吞地坐了上去,趕緊回過頭,端端正正地坐好了豎起耳朵來。 就聽那說書人一拍醒木,道:“正巧得了個新折子,今兒咱們就來說一說這盛世大唐!” 相似的情景在不同的地方由不同的人演繹著,有說大唐的有說大漢的,也有說大宋的。從歷史的片段中截出幾個光輝的片段出來,再換成老百姓們能夠聽懂的語言,就足以在這個缺少精神娛樂的時代,起到輿論宣傳的作用了。 只要百姓穩(wěn)住了,那些書生叫喚得再厲害也沒有什么用。畢竟,像林瑜那樣,做書生做到造反的份上,古今以來他還真是第一個。 張忠在福清縣收集了所有的能帶走的糧食,就整裝離開了縣城。留下了原本的孫千戶帶著原本的潰軍駐扎在這里,這并不是他心大也不是他信任孫千戶這個降將,而是在朝廷眼里已經(jīng)是從了賊的他除非自立門戶,否則就只能躲在漢軍的麾下,才有一條路可以走。 而若是自立門戶的話,無疑是自取死路,比跟著他們造反還看不到希望。這個時代又不是東漢末年混戰(zhàn)的時候,可是連個轉(zhuǎn)投的方向都沒有。 所以,張忠放心地留下一縣衙的金銀財貨,率領(lǐng)著大軍拍拍屁|股就跑了,一點也不擔(dān)心身后某些人會不會降而復(fù)叛。 孫千戶目送著打著漢旗的大軍遠遠的去了,果然帶領(lǐng)著剩下的兵士兢兢業(yè)業(yè)地守著福清縣,未敢有一絲一毫的不軌之心。 就當林瑜兵分兩路,向著福州府府城的方向挺近的時候,興化府失落、連帶著福州府內(nèi)也已經(jīng)燃起了硝煙的消息終于姍姍來遲,傳進了建寧府,福建都司所在的府城。 “這是出大事了!”新任的福建巡撫章巡撫這時候正是萬分后悔頂下了這個位置,據(jù)說上一個巡撫簡巡撫就是因為治下接連出了幾樁大事,這才被降級調(diào)進了京城,這還是當今的心腹呢! 說起來,怎么什么壞事這里都有一份呢,實在是太邪門了! 見當?shù)囟妓镜亩贾笓]使沈大人穿戴著鎧甲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章巡撫胡亂蹦的心臟好歹安穩(wěn)了一些。他忙迎上去道:“沈大人氣勢軒昂,必能嚇得賊眾聞風(fēng)而逃。” 這卻是一句廢話。 果見沈大人沉著臉,并未為這一句好言而開顏,還帶來了一個壞消息:“鎮(zhèn)東衛(wèi)全軍覆沒,福清縣也已經(jīng)被賊子拿下,我不能再拖下去了,錢糧可都準備好了不成?”就算在軍戶中抽的丁還不滿萬,但是好在之前為了攻打福寧州的倭寇,那些兵士才剛被遣散,現(xiàn)在重新召起來也容易,總算是省下了不少的時間。 說起這個來,章巡撫就不由得苦了臉,倒不是他不想配合,而是上一任留下的爛攤子,他接手的時候庫糧根本就不是滿的。但是,因為這個在上頭都已經(jīng)報備過了,所以他也就無所謂地接了下來。如今秋收還沒有開始,庫房還是空了大半的模樣,他也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