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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力有未逮。在林瑜的觀感之中,和當(dāng)初科考的號房其實沒差,就是病人形容不堪一些。不過,他還不至于被這個嚇到。 李大夫見幾人都面無異色,不由得送了口氣,細(xì)細(xì)地說起這些病人來。 林瑜一行聽一行走,等看完了小半個院子之后,外頭也來報藥材押送過來了。李大夫瞬間就沒心思陪著林瑜他們了,滿心滿眼的都是那些藥材,只是礙于人當(dāng)面,不好直說的,只好目光灼灼地看著林瑜。 林瑜看了這些,心里也有數(shù)了,就順著李大夫的意道:“李大夫先看看藥材,本府再自己轉(zhuǎn)轉(zhuǎn),一會子再來找你?!?/br> 整個收容堂的管理很混亂,病人又太多。每一個房間里頭都是一個大通鋪,一個病人一個草席,就這么并排地躺著,很容易引起交叉感染。 可以看得出他們已經(jīng)在能盡力的范圍之內(nèi)做到最好了,但是人手不足,也很無奈。再者,他們只知道一個病癥都是天花,放在一起也無妨,并沒有預(yù)防交叉感染的意識。 林瑜已經(jīng)不止一次看到病情輕的和重的混在一起,這樣下去,死的人能不越來越多么? 等李大夫回來的時候,就只有林瑜一個人了,他訝道:“王大人他?” “王大人還有軍務(wù),先回去了?!绷骤ず唵蔚亟忉屃艘痪洌缓蟮?,“本府有幾句話要問,還望李大夫告知?!?/br> “大人但說無妨?!崩畲蠓蛞娝婺繃?yán)肅,也端正了回道,只是他只道自己事無不可對人言,心里并不放在心上。 林瑜先問道:“收容所一共收容病者多少人?” “七百三十一?!崩畲蠓蜓垡膊徽5膱蟮?,然后神色微微黯然,“本來是七百三十二,剛才又抬出去一個?!?/br> “抬出去的尸體都是怎么處理的?!?/br> “有人家的,先通知人過來接。沒有的就在城外就地掩埋,前頭暴民作亂,出不去,就在遠(yuǎn)一點的亂葬崗。” “沒有用生石灰,是因為不夠嗎?” 李大夫苦笑:“藥用都不夠,更何況用在死人身上?!?/br> 林瑜點點頭,道:“好。最后一句,李大夫可知天花病癥有不同階段,奈何不分輕重病人都放置在一起?” 李大夫便問道:“這可是有什么講究不成?” 林瑜思忖了一回,斟酌著用古人能理解的語言,將細(xì)菌的概念替換成毒氣,將交叉感染的概念說了一下。又道:“李大夫在這個收容所這么長時間想必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往往不同的病人表現(xiàn)出來的病癥也是不一樣的。只要熬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間,開始結(jié)厚痂的時候,就有可能活下來了?!敝徊贿^,“可往往一個通鋪上的病人,他們的死法也是很一致的,對不對?”重型天花病人常伴并發(fā)癥,如敗血癥、骨髓炎、腦炎、腦膜炎、肺炎、支氣管炎、中耳炎、喉炎、失明等,而在前期,最致命的卻是感染,很多病人在前期的時候因為感染而形成無法控制的毒血癥或大出血,幾乎在出疹的前幾天就會死去。 李大夫仔細(xì)想了想道:“平時忙昏了頭,可不正是這樣!”說著忙道,“老夫這就叫人幫忙將患者先分開去。” 林瑜叫這個說風(fēng)就是雨的老大夫鬧了一個措手不及,忙起身才抓住了他的袖子,面對他不解的目光,嘆道:“老大夫不必忙,我已經(jīng)在隔街一里的空院子里頭重新建一個收容堂出來,到時候自然是要分開的。只是,這怎么分開還有講究?!?/br> 說著,他就將天花從潛伏期開始講,一直說到厚痂脫落為止的幾個階段。又道,“前頭幾個階段時間短,也不好頻繁搬動患者,是以,我就想了一個法子?!?/br> 顯然現(xiàn)代醫(yī)院的病例制度很是得李大夫的心,只有一個問題:“哪來那么多的識字的來照顧這些可憐人呢?” 林瑜指了指外頭一個搬著一大疊臟衣服走過的小孩子道:“這不是現(xiàn)成的?再者,不用他們認(rèn)得多少字,就記得住幾個字符就好了。”又將阿拉伯?dāng)?shù)字寫給他看,道,“只叫他們記一下數(shù)字是無妨的,具體病人在什么階段還要靠幾位大夫判斷。” 李大夫看一會,默念一會,然后道:“果然好記。” “說這么多,其實做大夫的只管用心醫(yī)治病人就好?!庇謱⑿l(wèi)生管理制度粗粗地說了之后,林瑜起身道,“其余有什么不夠的,只管找人來問我要,要是我不在,找他也行?!币恢干磉叺淖邮蟆?/br> 這一回李大夫真心誠意地一拜道:“老夫代這些可憐人謝過知府仁心?!?/br> 這回林瑜沒有多說什么,點點頭就回去了。 需要他做的事情還很多,收容堂只不過他要走的第一站而已。 從收容堂里頭出來,天光都已經(jīng)昏暗下來。林瑜并子鼠策馬走在街上,果見王子騰已經(jīng)按著他的建議開始實施軍管。街面上本來就沒什么人,顯得蕭條的很。這時候,多了一些三人一組巡邏的兵士,反而有了一些人氣。 這些兵士看見林瑜走過,紛紛抱拳行禮,對這個傳說中主動請纓來這個疫病橫行的興化府的狀元郎帶著一絲敬意。他們也都是苦老百姓出身,自然知道朝堂上有這樣的官意味著什么。 是以,盡管林瑜看起來年紀(jì)還小,又是這樣的一副樣貌。這些兵士對他行禮卻從未有一絲一毫敷衍的地方。 這些兵卒也不都是什么眼瞎蠢笨的人,總有一兩個腦筋好使一點的。雖則當(dāng)初也是為了一份軍餉,可到底是要來這種地方,若非沒有一絲良善,又何必前來。之前王統(tǒng)制一直圍著縣城久久不攻,他們私底下也不是一點嘀咕都沒有。 誰成想,這么個小知府一來,也不知與統(tǒng)制說了些什么,當(dāng)晚就攻城了,要說這里頭沒文章,誰信呢?只是人在屋檐下,有些話還是少出口為妙。 不過,這不妨礙他們對這個小知府的一份敬意,但凡是小知府的吩咐,可比尋常差遣他們積極多了。 林瑜一路疾馳回府衙,這時候街面上空空蕩蕩的,也不怕會不會撞到人。 這時候,府衙里頭應(yīng)該已經(jīng)等著好些個商人了。這便是王統(tǒng)制提前回去的原因,不得不說,王子騰這個用兵力接管了整座縣城的人,至少在面上看起來要比他更有威懾力一點。 兩人也商議好了,一個□□臉一個唱白臉,務(wù)必要把縣城里頭居高不下的藥材價格降下來。只是剛才有兵卒傳消息來,似乎王子騰一人進(jìn)行得并不順利。 囤聚居奇,吃人血饅頭,果然無論是哪個朝代都有這樣的蛀蟲存在。 林瑜冷著臉,從府衙門口自馬上一躍而下,將韁繩交給來接的小兵。他微站了一會兒,面上重新泛出笑意來,這才端著文官的氣度慢慢往里走。 “王大人,什么事值當(dāng)這般生氣?”對著大堂里頭面色鐵青的王子騰,林瑜笑意盈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