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是誰，為什么在我家？我沒有辱罵領袖，饒了我吧……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老秦，老秦，你安靜。這是子再，你的寶貝兒子子再。子再快！”

“爸，我是子再，我放學了。您看，我的獎狀，還有獎學金……”

方小湯悄悄后退，才發(fā)現(xiàn)院子里站了不少人。一位中年婦女輕聲對他說：“小同學你明天再來吧，子再他爸要鬧騰一晚了。”

“我是一顆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當當?shù)你~豌豆。我是一顆蒸不爛、煮不熟……”方小湯走出很遠，仍能聽到秦爸爸的嘶喊。

還沒數(shù)九，可那晚，特別冷。天黑了，燈光打在慘白的路面上，讓這城市更顯冷漠。

方小湯一直推著車走，心里空蕩蕩的。他抬頭看高樓大廈，每個窗戶都像個小盒子，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燈火輝煌的背后，遮蓋著什么樣的黑暗？

有人藏起了秘密，有人粉飾了黑暗，前方的路卻還在延伸著，必須一步一步走下去！

方小湯開始認真對待留學的事情，他上網(wǎng)查資料，又到各留學論壇請教，終于確定了一家語言學校。還沒等他去找石嚴，石嚴卻在一個周末的下午，打來電話約他見面。

方小湯找到那家快餐店，看見石嚴低調地坐在角落。

“石大哥，你也躲狗仔隊？”

石嚴客套一笑，攪著咖啡。

方小湯隱隱感到不安，他跑去柜臺幫石嚴續(xù)了杯咖啡，又給自己買了一堆吃的。

石嚴看到他端來一大盤，輕聲問：“沒吃午飯？”

“她最近一直不落家?！?/br>
石嚴點頭：“他們，在辦手續(xù)了。”

“什么？”

“離婚。她要價太高，估計得上法庭?！?/br>
女人離婚還可以要價？

見方小湯義憤填膺的樣子，石嚴嘆氣：“你爸爸現(xiàn)在的日子不好過?！?/br>
“那種女人還值得他留戀？”

“不為那個?！笔瘒腊櫭迹骸皡翘O很有心，她把你爸這些年在公司的股份和收入算得清清楚楚。她的那個人，是承光集團的副總，一旦方總離婚，方圓集團就落入承光手里了?！?/br>
方小湯聽懂了：“那jian夫使的美人計?！?/br>
“我們現(xiàn)在正轉移你家的資產(chǎn)，不讓她們得逞，但是你也……”

方小湯想了想：“我要住到破房子里？”

石嚴搖頭：“那都是小的。主要是你出國這件事，現(xiàn)在暫時不能考慮了?！?/br>
方小湯想問問秦子再父親手里的證據(jù)的事，念頭轉了轉，沒開口。

石嚴走了，方小湯看著滿盤食物也沒了胃口。出國不行，高考不行，他還能干什么？

自從那天去找過秦子再后，方小湯就有點不好面對秦子再了，而秦子再似乎也在躲著他。有時候看書累了，方小湯會自己捶捶腦袋和肩背，想著秦子再已經(jīng)把按摩手藝荒廢了吧？

寒假過后，學校又做了一次班級調整。方小湯被分到“友情陪讀班”。這個班都是沒資格參加高考的學生，學校在征求家長意見后，將組織他們報考職業(yè)技術學校。

五一節(jié)放假七天，高三年級只有“友情陪讀班”享受到了法定假日的待遇。5月3號一大早，方小湯就被電話吵醒。

“方小湯？”

“石大哥？”

“秦子再的mama死了?！?/br>
秦子再的mama一大早出去收廢品，過馬路時遇到車禍，當場死亡。

方小湯把李路和簡簡從學校里拉出來，三人趕到殯儀館時，只見秦子再呆滯地坐在地上。

“秦子再，秦子再！”方小湯跪下來，把秦子再抱進懷里。

秦子再愣了一會，伸出雙手環(huán)緊方小湯?？蘖?！

站在一旁的石嚴松口氣，招呼李路和簡簡向死者獻花。

李路問：“石大哥，肇事司機找到了嗎？”

“現(xiàn)場沒有肇事車輛的痕跡，尸檢結果剛出來，是心肌梗塞?！?/br>
看著那埋在方小湯肩上哭得渾身顫抖的人，三人都紅了眼。

簡簡輕聲問：“石大哥，秦子再的爸爸呢？”

石嚴低聲說：“他受了刺激，被強行送醫(yī)院了。”

秦子再的悲傷只持續(xù)了幾分鐘。他抹干眼淚，命令逍遙三人組離開：“要高考了別耽誤時間?！庇种x絕了石嚴“由公司負責葬禮”的提議?！拔襪ama只是臨時工，而且也不是在工作時間出的事，我們家能處理?！?/br>
石嚴以為他是自卑得有些自傲，還想勸說兩句，被方小湯拉出殯儀館：“就按秦子再說的辦。”

“他們家根本沒錢買好墓地?！?/br>
“那是他家的事?！?/br>
李路也聽不過去了：“方小湯，你怎么能——”

“李路，這里面很復雜。秦子再還有個爸爸，安葬亡妻的事情應該他來辦，別再刺激他?！?/br>
簡簡不解：“石大哥幫他家cao辦怎么會刺激到他？”

方小湯不想解釋，只是催促兩人回去上課。

等兩人走后，石嚴問：“方小湯，秦子再他爸是不是有點——”

“他仇視有錢人，你們也別再來了，更別提給錢的事?！?/br>
五一收假后，方小湯幾次到3班教室找秦子再，秦子再卻堅決不見他，不是裝著找老師問問題，就是沒等方小湯靠近就先跑出去了。

方小湯明白秦爸爸已經(jīng)行動了，可他卻只能干等著，甚至不知道進展。

這天放學，方小湯推開門居然看到方大鈞在家。

“爸？您回來這么早？”

“乖兒子，快洗手吃飯，爸爸親手做的。”

“家里好像也干凈了？”

“我守著家政公司做了一下午。小湯，你也學著做點家務，你那間屋子，只有書桌和電腦桌上是干凈的?！?/br>
方小湯坐到飯桌前，發(fā)現(xiàn)桌上四菜一湯，都是“方小湯”小時候最喜歡的菜式。

“小湯，從今天開始我要培養(yǎng)你做飯了?！?/br>
“爸，君子遠庖廚?！?/br>
“你爸是廚師出身，你好歹能煮個面吧？”

“我會泡方便面。”

方大鈞慈愛地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背：“小湯，爸爸這些年沒好好陪你，怪爸爸嗎？”

“爸，您今天怎么了？”

“沒什么，就想著我兒子18歲了，要離開家獨立生活了?？上鉳ama死得早，沒教你什么生活技能，這幾天，我們得補上。”

方小湯盡量裝出乖順樣，舀了勺湯喝。

“好喝嗎？說起來，這是我的成名湯呢，也是你名字的起源。”

“不是因為我媽姓湯？”

“一半是。我當廚師時，最拿手的手藝就是燒這個湯，那時人稱我方大湯。你出生時，我在我們飯店如日中天啊，我?guī)煾嫡f就給孩子起名叫小湯吧，于是你就叫小湯了。所以，你不會做飯怎么行呢？”

接下來的日子，方小湯每天回家，都會看到方大鈞一副家庭婦男的打扮在廚房里忙碌。

——“小湯，滾水蘿卜冷水瓜?！?/br>
“哦?！狈叫讯阎}卜的菜板放下，耐心等鍋里的水滾開。

——“小湯，青菜下鍋莫翻它?！?/br>
“但這些沒淹到?！?/br>
“這樣，用鍋鏟輕輕一推。蔬菜煮蔫rou煮脹，所以煮菜可以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