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說，你怎么會問這種問題。

“程文，怎么消失的？”方澤不知怎的吐出了這幾個字。

“自殺?！毙∧泻]理解他的愁緒，淡定的回答。

方澤又一次聽到了學長是自殺的，他大概能夠理解一些了，如果只能無知無覺地活著，或者一輩子就那樣待在那個工地里，沒有工人，什么都沒有。

那學長對建筑的夢想，只是一抔黃土。

見方澤沉默了，小男孩又張口問，“你還要去看看嗎？”

“不了，你知道怎么離開這兒嗎？”方澤隨口問了一個問題。

這次換小男孩沉默了。

方澤原本只是隨意一問，小男孩的反應讓他看到了希望。

“你……真的知道？”

小男孩沒說話，點了點頭，“只是，你離開之后，就再也不能進入這里了?！?/br>
方澤很久沒說話。

“你選好的話，我?guī)闳?。”小男孩回復?/br>
方澤點了點頭，他想到了爺爺，想到了學長，想到了父親的車，也許在這，他有機會看見父親。

可是，這一切都是假的，他心中非常清楚。

“帶我出去吧。”

小男孩聽不出方澤的情緒，只是點了點頭，“我?guī)氵^去。”

小男孩帥氣地打了個響指，他們霎時就到了一個黑暗的地方。

“這個夢境是為你準備的，你只要毀了這個世界之源，就能離開這。”

小男孩又打了個響指，整個黑暗的地方亮了起來，方澤這才看清周圍的一切。

一口巨大地水晶棺停在正中央，棺材四個角落連接著四根導管，導管深入地下，不知傳送到了哪里。

天花板上掛了一盞巨大的吊燈，散發(fā)著強烈的光芒。

小男孩一指天花板上的吊燈，“只要毀了吊燈，這個世界就會消失了?！?/br>
方澤看著小男孩，“你剛剛說，這座城市與你息息相關，如果這座城市毀了，那你呢？”

“大概是回到我該去的地方吧?！?/br>
“那是哪？”

“我不知道?！?/br>
方澤看著小男孩，想著醫(yī)院，想著在這里發(fā)生的一切。

“你還是沒想起叫什么嗎？”

“忘了”，小男孩主動往水晶棺走去，“忘了就是忘了?！?/br>
方澤跟在小男孩身后，“你不能和我離開嗎？”

小男孩停住了腳步，看著方澤笑了笑，“我只是一抹思想，這個世界的人，都只是一抹思想而已，你不用有罪惡感，也許很多人，還會感激你讓他們解脫了?！?/br>
“你看過這個城市，有沒有發(fā)現有什么不太一樣的？你肯定沒注意到，這個城市綠化少得可憐，人也很冷漠，只要你稍稍休息一下，就會發(fā)現其實走在那條路上的，一直是那些人。”

“除了我，其他的人只保留了一部分思想，他們永遠停留在了某個時刻，也許是他的夢想，也許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br>
“我知道，程文知道，很多人都知道。能像程文那樣解脫的人太少了，只有和你接觸，我們才能有新的改變。”

“不過，清醒過來的我，卻也不是我了，能和你對話的人，都被其他思想控制著，只是在向你傳達該傳達的信息罷了。”

“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如果沒有你，或許連這短暫的清醒時光都沒有，可是你的存在，會抹殺掉原本的我。”

“你看，像這些話，就不是我會說的，我只是傳達別人想告訴你的事情。”

方澤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那方畫呢？”

“我不太清楚，不過你放心就是，你離開了，他不會有事，他有他自己的夢境世界?！?/br>
“小哥哥，如果你出去了還記得我，去幫我嘗嘗燒餅的味道吧，我已經很久很久沒嘗過食物的味道了?！?/br>
“我還沒來的時候，mama給我買了個燒餅，可惜被我扔了?！?/br>
……

方澤安靜地聽著小男孩說話，沒有吱聲，這個時候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傾訴對象而已。

這段路本就不長，很快他們就走到了冰棺面前。

小男孩轉過頭看著方澤笑了笑，毫不猶豫地躺了進去。

方澤伸出了手，在最后的時候還是收了回來。

躺在棺材中的小男孩沖他笑了笑，還是那雙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rou嘟嘟的小臉，看起來非常的可愛。

“啟動！”

這是方澤最后聽到的兩個字，隨著男孩聲音的落下，周圍的光線迅速往回收，水晶棺散發(fā)出強烈的光芒，天花板上的吊燈搖擺起來，似短路般開始影影綽綽，吊燈的光線越來越暗，而冰棺散發(fā)的光強烈得讓人睜不開眼，方澤看不清光線的中央到底有什么，也看不清小男孩到底是什么樣子。

他只感覺似乎有什么在崩塌，吊燈不停的搖擺著，似乎在做最后的掙扎。

冰棺的光芒開始漸漸消散。

只聽“啪嗒”一聲，吊燈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冰棺也消失在原地。

方澤從睡夢中驚醒，醒來一看周圍，正是他的家里。

“燒餅？”方澤有些莫名，“縉云燒餅？”

“小主人，嘉木幸不辱命?！?/br>
嘉木突然的聲音將方澤的思緒拉了回來。

方澤回頭一看，嘉木一手抓著徐清。

徐清一臉面無表情，面上沒什么傷痕，衣服整潔，看樣子沒受什么傷害。

“辛苦你了，嘉木?！?/br>
“保護您是我的職責，方少?！?/br>
方澤笑了笑，拿起了一個水杯，帶蓋的，給嘉木接了杯水，擰起蓋子后遞給了嘉木。

嘉木一臉感動，雙手緊緊抱住杯子，看了徐清一眼，繼而消失在原地。

方澤忙上前去詢問：“崽，沒事吧？”

徐清扯了扯嘴角，往沙發(fā)坐下，抬頭看著方澤。

“阿澤，我見到了……方余，你爺爺?！?/br>
方澤一臉震驚，只因按理來說，徐清應當不認識方余才是。

“我爺爺？”

徐清微點了點頭。

“可是我爺爺十多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