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5
營的營長姓王,他讓鶴林不但當文書,還兼了他自己的勤務(wù)兵。每天得侍候王營長打洗臉水、洗腳水,盛飯、洗碗、給竹煙筒換水、打掃衛(wèi)生、洗衣、疊被,當然還得抄寫大量的文書工作,但與在班、排當兵的比較,這里相對來說飯能吃得稍飽一點,挨打、挨罵也少了不少。在眾多士兵的眼里,鶴林獲取了一個求之不得的美差。鶴林當上了文書兼勤務(wù)兵后,暫時覺得還可以,畢竟現(xiàn)在可以暫時躲避風頭了,這里沒有人知道他真實的身份。鶴林在這里叫王成耀。但鶴林很快就發(fā)現(xiàn)在部隊大部分的士兵都很苦,自己也沒有完全擺脫被奴役的命運。部隊很多士兵都是抓壯丁來的,壯丁往部隊押送的時候,多數(shù)是用繩子綁成一串一串的,吃飯、拉屎、撒尿,繩子都不解開。遇到有生病的壯丁走不動路了,就打。要是反抗或逃跑,干脆就要你的命。到部隊后更遭罪。吃飯,每頓一碗稀粥,根本吃不飽,里面還盡是沙子。睡覺,沒有被子,更沒有褥子,地上墊一點稻草,當兵的就像一窩小豬羔擠在一起,靠彼此的體溫互相暖和著。當兵的生活條件太差,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軍官貪污。軍官貪污是公開半公開的,沒人敢過問,不公開敲詐士兵的錢財就不錯了。至于發(fā)餉,更是被當官的克扣的厲害,鶴林自己就很少領(lǐng)到軍餉,領(lǐng)到的也是被克扣的很少一點了。鶴林有次被營長就派了和底下當兵的一起去抓壯丁,親眼見了他們是怎么抓壯丁的。那是個叫張興城的16歲的少年,本來鄉(xiāng)丁領(lǐng)著軍隊當兵的是來抓他18歲的哥哥的,他哥哥被派上了壯丁。哥哥是他們家里的壯勞力,哥哥下面有好年幼的弟妹,靠父親一人根本養(yǎng)活不過來。為了支撐起這個家,父親帶著哥哥躲開了。鄉(xiāng)丁和士兵們來到他們家里,沒抓到他哥哥,就把長了正在生病的張興城捆了起來,準備帶回部隊去湊數(shù)。張興城的母親哀求:“孩子又矮又小,放了他吧!”鄉(xiāng)丁“哼”了一聲,“小?小了可以長嘛!”他母親繼續(xù)乞求道:“孩子有病,你看,身上的瘡還在留膿?!?/br>鄉(xiāng)丁把張興城渾身上下又打量了一番,還是不依:“什么瘡?好治得很,用蒿子煮水,洗幾次就好了?!?/br>就這樣,張興城被抓進了部隊,當了一個少年新兵。舊軍隊是一級壓迫一級,沒有靠山的,理所當然受欺負。這都算不了啥,真正難以忍受的是挨打。凡是在舊軍隊當過兵的,沒有一人不詛咒舊軍隊的專制與暴戾:那哪是人過的日子?整天挨打受罵,人都被打“木”了。“兵是打出來的”,這是舊軍隊軍官信奉的一條帶兵“法則”。挨打最多的時候,是訓練。鶴林雖然是當文書兼勤務(wù)兵,但還得參加訓練,隊列里,你沒站正,當官的揮起胳膊就是一耳光子;正步,你的腿踢出去時力量不夠,當官的飛起就是一腳,踢在你腿上或屁股上;射擊、刺殺、投彈訓練,若達不到規(guī)定的標準,他要么揮起拳頭打你幾拳,要么用手中的棍子朝你身抽幾棒。對那些太笨的兵,實在教得不耐煩了,就罰。有時是罰站,讓你站在空地上,兩手舉起來,一站就是個把小時。有時是罰蹲,叫你兩腳分開與肩同寬,兩膝彎曲成直角,兩臂向正前方平舉,胸部挺直,目視前方,成“騎馬蹲襠”式,一次少說也得蹲上半個小時。幾乎每一位當兵的,都有一段挨打的辛酸經(jīng)歷。“三拳兩腳一個大耳光”,太尋常了,都是家常便飯,可怕的是那些重打。通常是拿竹篾打手掌,打下來,手掌都要被打腫。嚴重的,就拿板子或軍棍打屁股。輕的,要被打得幾日起不了床;重的,能把人打死。鶴林剛到營部當文書,就見到一次打殺逃兵。那一次,全營集合在一個大cao場上,被抓回的兩名逃兵押上來后,他們被剝光身體后,分別被按倒綁在兩條長凳上,隨后,營長宣布:每人責打500下板子!“啪、啪、啪.......”,掌刑的士兵開始抽打那兩個逃兵的屁股。鶴林發(fā)現(xiàn),軍隊打人的板子很厲害,500下沒有打完,兩個逃兵都已經(jīng)死過去幾次了,死過去了就用煙熏醒,醒來后再繼續(xù)體罰。一個體質(zhì)差點的逃兵,500下打完就幾乎已經(jīng)沒有氣了,過了一晚上就死了。鶴林所在的部隊沒有投降日本人,但也沒有打過什么大仗,到處亂竄轉(zhuǎn)移,這天部隊移防到一個小縣城,營部設(shè)在當?shù)匾粋€大戶人家的家里,這天王營長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藏在箱子里的兩根金條不在了,丟了。他懷疑的第一個人,就是行影不離跟隨自己、執(zhí)鞭墜鐙都要侍候自己的鶴林,他一把揪住鶴林的衣領(lǐng)厲聲喝問:“是不是你偷的金條?”鶴林一聽,嚇得面如土灰,嘴唇發(fā)白,像半截木頭戳在那里,僵僵地站在營長面前好一陣子,委屈地說:“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我的東西只有你知道放在哪兒,不是你偷的怎么不見了?你個吃里爬外忘恩負義的東西!”王營長氣得揎拳捋袖,“啪、啪”兩耳光扇了過去。“在老百姓家里住著,我也不能天天給你看著箱子!”鶴林這樣想,但絕對不敢這樣說。小當兵的,幾時有過說話的自由?越辯,越挨打!鶴林捂著火辣辣的面頰,抽抽噎噎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是誰偷的?!?/br>兩根金條是一筆不大不小的財產(chǎn),王營長把它看得比士兵的性命還重。見問不出個什么名堂,王營長索性喊人把鶴林拖下去,關(guān)了起來。當天晚上,王營長來到禁閉室,再次問鶴林:“小王,你到底見到我的金條沒有?你要不說老實話,我就打死你!”鶴林暗暗吃驚,面色顯的很激動,他站起身,良久,才輕聲地嘟囔了一句:“打死我我也沒有偷,我真不知道你的金條那里去了!”兩個兵抬了一個長條凳來到緊閉室,還帶進兩塊竹板子。鶴林知道自己大難臨頭,要挨打了。“王成耀,自己把衣服褲子脫了!”營長命令他。他讓那兩個兵出去,讓他們關(guān)好緊閉室的門,畢竟是自己的勤務(wù)兵,他想還是自己親自來體罰勤務(wù)兵比較好。鶴林默默地脫光自己的衣服和褲子,營長一下就發(fā)現(xiàn)了他身上原來受刑后留下的疤痕。“你受過刑?”營長走近鶴林,撫摸他身上的還很明顯的鞭痕和燙傷。“嗯!”“為了什么?”“貼抗日傳單,被抓住后打的!”“真的?”“營長,我不說假話!”“受刑很重?。∩砩狭粝履敲炊喟毯?!”“嗯!”“好了,穿上衣服吧!我不打你了!他媽的,算我倒霉!”“營長!”鶴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