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許都能立馬道歉。

只見柳易輕輕地展開了畫卷，開到一半時(shí)動作忽然停滯，露出微訝的神情。

“你……去了莫府？”

他顯得很吃驚，但眸間并沒有莫居最怕看見的負(fù)面情緒。

莫居稍松了口氣，點(diǎn)點(diǎn)頭，說：“去年大人飲酒后偶然提到的，我便擅作主張將它帶回來了。還望大人勿怪?！?/br>
柳易的神色又變得有些復(fù)雜，問：“你今年去人間，便是為了這個(gè)？”

莫居摸不準(zhǔn)柳易的態(tài)度，還是輕輕地點(diǎn)頭，雙手緊攥著膝上的布料。這一次他倒是低著頭，不敢于柳易對視。

小木屋突然被靜默所籠罩，好半晌后才被柳易打破。

“謝謝你，莫居。”

第6章第六章

簡簡單單的五個(gè)字如同清冽的泉水熄滅了莫居的躁動不安，他輕輕抬頭，就對上了柳易柔和的雙眸。

莫居第一次見到柳易的唇角有了弧度，就好像多年的寒冰一朝消融，難得地染上了和煦。

可是這一份柔和最主要的還是因?yàn)槟亲鳟嬛税伞?/br>
柳易和那位莫清安，一定很相愛吧……

莫居感覺喉嚨有些干澀。

他垂下眼睫，試圖掩蓋眸中的苦澀。

畢竟莫居還有拖延時(shí)間的任務(wù)在身，所以他很快便收起了其他的情緒，抬頭淡笑道：“既然大人也備好酒了，不若我們不醉不歸？”

柳易也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冷淡的模樣。他看得出莫居不開心，雖不知原因，但也很樂意陪著他，輕點(diǎn)頭表示同意。

桌上的酒都是柳易閑暇時(shí)釀造的梨花白，平日里他自己都舍不得喝。

莫居不知道這個(gè)，輕輕一笑，率先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甜酒入喉心作痛。

往年這個(gè)時(shí)候莫居都是偷偷將自己的酒換成茶，但是今年他卻不想這樣做了。

都說借酒消愁愁更愁，但終歸也好過連愁都沒方式消。

為了避免酒后失言說一些不該說的東西，他本來打算只喝這一杯便夠了。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酒量居然會差到一杯倒。

柳易眼睜睜看著前一刻還乖巧地跟個(gè)什么似的人兒，一杯入肚后就醉醺醺的像個(gè)酒鬼。

“鬼差大人……隔?！蹦与p收伏臺趴在桌子上，癡癡地笑看著柳易，“你說你怎么就生得這么好看呢？”

醉酒后的莫居說起話來要多直白有多直白，和平日里的矜持樣簡直天差地別。

柳易本以為莫居和往年一樣會以茶替酒，猝不及防看見他醉倒還愣了小半會兒。

“誒，鬼差大人，”莫居的腦袋微微歪斜，像只好奇的小貓，“在你心里，我到底……嗝，是什么地位呢？”

柳易稍顯無奈，沒有回答莫居的問題，起身走到他身旁打算扶他起來。

“你喝醉了，去床上歇會吧?！?/br>
莫居一把揮開柳易的手，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抬頭仰視著柳易，氣鼓鼓地說道：“我沒醉！你才醉了！”

倘若他不是對著空氣說出這句話的話，那還是挺可信的。

“好，你沒醉，是我醉了?！绷椎挂惨乐焓痔撎摰丨h(huán)抱著他，生怕他猛地站起會不小心跌倒，“去床上躺會兒？”

說著柳易就牽起莫居的手，準(zhǔn)備帶他去床邊。

莫居很安靜地任他牽，卻始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柳易又變成黑色的身影，眸間染上了迷惘，就好像一個(gè)迷失方向的孩子，掙扎著看不到前路的光明。

柳易一回頭便瞅見了他的這幅模樣，心中一陣刺痛，忍不住緩和了語氣，問道：“怎么了？”

氣一陣難過一陣又迷茫一陣的莫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一聽到柳易和緩的語調(diào)就忍不住心生委屈。

“柳易，”莫居第二次當(dāng)著柳易的面喊他的名諱，“在你看來我到底算什么呢？你明明有你摯愛的人，甚至是因他而死，可是你為什么……還要，還要對我這么好呢？”

明明身為鬼差不能離開地府，卻偏要跑到人間來找他。

明明生性那么冷淡的一個(gè)人，卻那么溫柔地說出“沒事了，我在”。

明明知道了他今年不會再來，卻還是一如既往地準(zhǔn)備好了酒。

這到底……算什么呢？

過分的希望往往會把人拖入更無盡的深淵當(dāng)中啊。

“你明明就有莫清安了啊……”莫居低聲呢喃著，聲音里是說不盡的落寞。

直到此刻柳易才終于知曉莫居自從在人間見到他之后都在難過什么，一時(shí)間不知道該做什么樣的心情和回答。

見柳易不回答，莫居卻以為他是在無聲地表達(dá)自己的態(tài)度。

他自嘲地笑笑，喃喃道：“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是么?！?/br>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要走，但又驀地被拉入一個(gè)懷抱當(dāng)中。

“笨蛋，你就是我的小清安啊?！?/br>
——

次日，莫居是在頭痛欲炸當(dāng)中醒過來的。

“嘶……”

他一手撐床坐起，一手按揉突突疼的太陽xue，回憶著昨天他到底干了什么。

似乎就是把畫卷送給了柳易，然后喝了一杯酒……喝酒以后又發(fā)生什么了來著？

不記得了……但愿沒有失言吧。

“莫居兒你醒啦！”

一襲藍(lán)衣的溫棠推門而入，手里端著一碗不知道什么東西。

“溫棠？”莫居微歪腦袋，似乎好奇溫棠為什么會在這里——他醒來后便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柳易的小木屋里。

溫棠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鬼差去交差啦，他讓我來看看你。喏，醒酒的?！?/br>
莫居道了聲謝，接過瓷碗小口地喝下。

溫棠走到桌旁坐下，一手托腮，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問道：“莫居兒，你的記憶有一點(diǎn)恢復(fù)了嗎？”

“嗯？”莫居喝完最后一口，放下碗，搖搖頭，“沒有啊?！?/br>
溫棠面露疑惑，又問：“那你回人間拿什么東西？每只鬼隔三年才能拿一樣自己生前觸碰過的東西。你記憶又沒恢復(fù)，能拿什么回來？”

莫居聞言一怔，似是不敢相信?！澳阏f……只能拿自己生前觸碰過的東西？”

見到莫居這反應(yīng)，溫棠可算是明白了，哭笑不得地說：“不是吧莫居兒，你不知道的呀？”

莫居卻已經(jīng)聽不見溫棠在說什么了。

那副畫卷確確實(shí)實(shí)是已經(jīng)被他拿回來了，那這是不是說明他生前觸碰過這幅畫？是不是說明他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