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手、驚人的偽裝能力、慣用的三棱軍刺與部隊式的格斗風格，以及對各種專業(yè)技能的精通。唯獨無法解釋的是，兩年前，也就是他為自己取下“殺青”這個代號，并開始有計劃地狩獵連環(huán)殺手的時候，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讓他忽然脫離唯利是圖的雇傭兵組織，走上另一條同樣血腥、但毫無利益可言的殺戮之道？

里奧久久地沉默著，以至于羅布以為信號出了問題，一直呼叫沒有回應(yīng)后掛斷了通話。

回到酒店房間，里奧撥打了手機聯(lián)絡(luò)簿里的一個號碼：“凱利藍，是我，有件事麻煩你。我知道你在ICPO（即國際刑警組織）里有關(guān)系，能不能幫我查一下，兩年前，國際哪些雇傭兵組織發(fā)生過變故……較大變故，至少影響到核心人員變動，對，兩年前，也包括私營軍事公司和承包商……謝了，回頭資料傳我郵箱。”

想了想，他覺得最好雙管齊下，又撥通了羅布的手機，吩咐他從老同學那里套出關(guān)于那個線人的身份信息。

“這恐怕不太容易。”羅布有些為難，“你看，我們都愛護自己的線人，就像釣魚者愛護魚餌一樣?！?/br>
“沒錯，但我們是釣友，魚餌有時也是可以互相借用的。告訴他，如果咬鉤的是他要的魚，我會讓給他?！?/br>
“好吧，我盡力?！?/br>
紐約，雷克斯島監(jiān)獄。

除了午餐和晚餐的食譜上多了罐頭火雞rou和南瓜泥之外，“墳?zāi)埂崩餂]有一點過節(jié)的氣氛?；蛟S是獄警們覺得讓這些無藥可救的亡命徒學會“感恩”是一件非常滑稽的事，隊長艾力克在點名訓(xùn)話時說：“你們唯一該感激的是聯(lián)邦政府取消了死刑，以至于納稅人的血汗錢還得用來供養(yǎng)你們這群社會的毒蟲。感恩節(jié)快樂，渣滓們，現(xiàn)在，滾回你們臭烘烘的窩里去吧！”

就在他轉(zhuǎn)頭的時候，狼棍朝身邊幾個手下使了個眼色。那幾人立刻疾步?jīng)_上前，朝著各自選定的目標撲去，從袖口中滑出的自制刀具迅速捅進對方腹部，拔出、再捅，一下一下兇狠異常，場中頓時哀嚎響起、血光飛濺。

如同一桶鮮血潑進大海，受到刺激的鯊魚們一下子興奮起來。囚犯們紛紛開始起哄，發(fā)出狼一樣的嗥叫，搖晃鐵門發(fā)出此起彼伏的金屬撞擊聲。更多的人接收到戰(zhàn)爭號角的呼喚，仿佛狹路相逢的獸群，奮不顧身地抽出藏在身上的“武器”，向著敵對幫派的成員與任何看不順眼的家伙撲去。

“干得好！上啊兄弟們，做掉他！”

“割斷他的喉嚨！把他的腸子從肚子里扯出來！”

“血！血！血！”

甚至有人引吭高歌：“戰(zhàn)爭來來去去，我的戰(zhàn)士們永存！”注2

在場的獄警包括隊長艾力克臉色乍變。由于節(jié)假日人手不足，他們的值守力量比平時要薄弱，而這樣大規(guī)模的暴力械斗顯然不是幾個獄警腰間的警棍或辣椒水能擺平的。艾力克一邊用肩上的通訊器呼叫支援，一邊指揮其他獄警迅速退回值班室，并拉響了警笛。

所有的囚犯似乎都被空氣中的血腥味浸染，已經(jīng)陷入某種癲狂的狀態(tài)，興奮的狂叫聲與凄厲的痛呼聲交織成潮水，與警笛、戒嚴廣播聲一起席卷了一切，仿佛整個監(jiān)區(qū)都懸掛在地獄上空搖搖欲墜。

在這殺戮的狂歡盛宴中，殺青的腳步向斜后方輕巧地移動，無聲無息地閃進了1316囚室。

蒂莫西正悠閑地坐在床沿看書，仿佛隔絕了幾米之外的血腥戰(zhàn)場，自成一界。戰(zhàn)火已經(jīng)從過道蔓延到囚室內(nèi)，但沒有任何一個犯人敢踏足他的領(lǐng)地?！安蝗ネ渡響?zhàn)場嗎，你也是血幫一員吧？”他用一種調(diào)侃的語氣說，視線并未離開書頁。

“真正的戰(zhàn)爭不在那里，”殺青意味深長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在這兒。可惜很多人終其一生都不會明白?！?/br>
“看起來你兩種都很擅長?！钡倌髡f著，指尖探進書皮的夾層，撥出一團紙條，彈給他：“這是你要的地址。”

殺青展開一看：“第六區(qū)？”

“拉法爾·斯托克果然不在這座監(jiān)獄，看來你無法接近他了?！?/br>
“但他仍在這座島上，不是嗎？”

蒂莫西嗤笑了一聲：“你想打什么主意，轉(zhuǎn)監(jiān)到第六區(qū)？那可相當有難度，除非你把自己弄到精神分裂——那是關(guān)押精神病犯人的專區(qū)?！?/br>
殺青垂下眼瞼思索，旋即微笑起來：“不錯的建議，我會考慮。另外，聽你的語氣，似乎對我面臨的麻煩頗為樂見啊，你忘了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盟友了么？”

蒂莫西起身，一步步向他逼近，直至對方的身軀被燈光投射下來的自己的陰影覆蓋。“聽著，小東西，是你在請求我的庇佑。如果不是牽扯到阿萊西奧，我完全可以捏住你的喉嚨直到你斷氣，再自己去找那塊牌子，這樣我得到的就不止是五分之四了。或許你以為你可以在那些業(yè)余的、下九流的連環(huán)殺手群里稱王稱霸，但在這里，你什么都不是！”他快意地冷笑，“明白了嗎，連環(huán)殺手殺手？”

顯然對方查過他的底細，很可能也聯(lián)系過阿萊西奧。但殺青并不擔心這一點，因為他所說的關(guān)于阿萊西奧的一切，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事實；而另外的百分之一，也就是“密友”的那部分，他知道阿萊西奧在心底隱隱希望它變成事實——他一貫對其他人的個人情緒洞若觀火，并善加利用。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枚象征家族傳承的重要戒指，阿萊西奧為什么沒有向他的兄長提及？還是說，權(quán)力話題真是這對兄弟之間不能觸及的禁忌？殺青心里念頭紛轉(zhuǎn)，面上卻露出一個云淡風輕的淺笑：“明白，‘教父’大人?！?/br>
蒂莫西微怔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對方會愿意低頭受教。但這樣更好，一個識時務(wù)的投機分子總比一個不識時務(wù)的危險分子好對付得多，他像獎勵又像威脅似的，撣了撣對方胸口并不存在的灰塵，說：“那就去取回我應(yīng)得的東西，以及，別讓我的弟弟傷心。否則，你也就不再需要這顆心了?！?/br>
加州，洛杉磯地區(qū)奧蘭治縣。

里奧在酒店附近的一家快餐店里，一邊解決晚餐，一邊等待羅布或者凱利藍那邊的回話。這家店的牛rou干酪漢堡口味相當不錯，但他心不在焉，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了，招手示意服務(wù)員來買單。

那種被暗中窺視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不僅僅是窺視，尖銳的惡意與殺機像一條無形的彈道，幾乎要將他的身體洞穿。里奧猛地起身，于此同時，女招待帶著精心設(shè)計過的甜美微笑站到了他身側(cè)：“28.5元，謝謝。”

里奧從口袋里掏出一張50面額的，塞給對方后匆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