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他下車后沒幾分鐘，診所的門就又開了，然后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姑娘和昨天一樣戴著口罩送病人出來。

    好在今天的診所門口并沒有和昨天一樣的吻別。

    但他今天的運氣似乎更加不好——他甚至才剛在拐角的陰影里站定，就聽見有人用警惕而防備的聲音急促地說了一句：“那里有人！”

    聽說夜魔俠的感官異常敏銳，即便在黑夜里也堪稱是一個人形雷達，至少目前看來并不是傳言的夸大。

    他還沒有對此做出反應(yīng)，就又聽見了姑娘的聲音——比夜魔俠的音量要稍稍大上一些，顯然有一半是說給他聽的：

    “我知道是誰了?！?/br>
    他往前走了兩步。

    從診所屋內(nèi)傳來的燈光把門口的兩個人影照得極清楚。醫(yī)生戴著寬大的口罩，幾乎只露出了一雙眼睛——但即便是這樣，他也敢肯定，此時此刻她一定是在笑著的。

    “你回去吧，”姑娘沖著一旁穿著紅色制服的英雄揮手，“我這里很好?！?/br>
    來自地獄廚房的英雄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一直到徹底看不到夜魔俠紅色的身影了，醫(yī)生姑娘才又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他：“晚上好。”

    她的語調(diào)聽起來有些過于輕快，一時間讓黑暗騎士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只能繼續(xù)保持沉默。

    好在她顯然也并不介意——很顯然，當(dāng)你面對蝙蝠俠的時候，沒有人會期待他能說出什么動聽的話來。醫(yī)生姑娘長得并不算高，微微仰著臉看了他一會兒，眨了眨眼睛：“我很安全。我猜你今晚也是不打算進來吃個宵夜再走的吧？”

    也許是那雙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實在太過真誠，英雄在她的注視下沉默了兩秒，終于說了兩人見過面以來的第一句話：“我走了?！?/br>
    低沉，沙啞，并不好聽。

    醫(yī)生姑娘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很自然地點了點頭。

    看起來今晚的確很平靜。他轉(zhuǎn)過身就要離開這里，卻忽然又被叫?。骸暗纫幌?，等我一分鐘！”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去時就看到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已經(jīng)急匆匆地跑回了屋子里。

    蝙蝠俠還是在原地站定了下來。

    事實上，只花了半分鐘多的工夫，他就看見醫(yī)生姑娘又急匆匆地跑了出來——他原來站得離門口臺階還有一些距離，她一路小跑著出來，一直跑到他面前才停下來，然后伸手把什么東西一把塞給了他。

    “今天新烤的餅干，帶著路上或者回去吃吧，就當(dāng)做是你特地來‘經(jīng)過’的謝禮吧。”十二月的氣溫已經(jīng)很低了，她似乎是被風(fēng)吹得有些冷，攏了攏自己的白大褂，又輕輕地跺了兩下腳，然后沖他揮手，“晚安，希望你今晚能有個好夢?！?/br>
    說完，她也不管他究竟有什么反應(yīng)，頭也不回地就再一次小跑著回了屋里，然后毫不留情地“啪”地一下關(guān)上了診所的大門。

    蝙蝠俠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一袋小餅干。

    “我會泡好茶等您回來的，”通訊器那頭的管家先生體貼周到極了，“開車的時候吃東西可不是個好習(xí)慣，韋恩老爺?！?/br>
    哥譚的騎士沒有回答，最后卻忍不住又看了診所一眼，然后終于拎著一袋小餅干轉(zhuǎn)身離開。

    神奇女俠不在的第三天，蝙蝠俠決定要有始有終地完成同伴托付給自己的任務(wù)。

    不過今天稍微出了一點意外狀況。

    出門的時候被哥譚的黑幫火并耽擱了一會兒，到紐約的時候比前兩天都要晚了一點兒。今天看起來似乎沒有什么英雄在，就連診所里映出的燈光也有些昏暗——不過至少亮著燈，說明主人還在。

    今天總算是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了。他一早就發(fā)現(xiàn)了周圍幾乎無孔不入的監(jiān)控，小心地讓自己隱藏在診所的監(jiān)控范圍之外，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

    看起來甚至比前幾天更平靜。

    已經(jīng)算是完成了戰(zhàn)友的囑托“經(jīng)過”過了，現(xiàn)在他可以開始考慮離開了。

    然后他看到診所的門忽然開了。

    穿著白大褂的纖細(xì)身影出現(xiàn)在了門口。

    姑娘四下里張望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困，一邊還在不停地揉著眼睛，然后打了個呵欠——她明明戴著口罩，卻還是伸手掩著口秀氣地打著呵欠，看起來應(yīng)該是一種本能的習(xí)慣?？戳艘粫菏裁匆矝]有找到，她微微皺了皺眉頭，退回到了門口，卻沒有馬上進屋，而是又在門口站著張望了一下。

    “你該進屋了。”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夜色里乍然響起，“今天沒有超級英雄保護你。”

    他看見姑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你今天一直沒有來，”大概是真的困了，她的聲音里帶著點鼻音，哪怕是依然刻意壓低著，但比起前兩天的時候聽起來都要柔軟得多，“我擔(dān)心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煩?！?/br>
    黑暗騎士明顯有一瞬間的愣神，然后很快就回過了神來，語氣毫無起伏：“現(xiàn)在你可以進屋了?！?/br>
    醫(yī)生姑娘點了點頭，然后略略歪了歪頭看他：“要進來坐會兒嗎？今天沒有其他人了。”

    “今天沒有其他人了”——這聽起來有點兒像是某種意味深長的邀請。但蝙蝠俠敢用他作為布魯西寶貝兒的經(jīng)驗發(fā)誓，醫(yī)生姑娘此時此刻眼里的笑意明明白白地寫著“沒有人會嘲笑你來吃過宵夜的”。

    他好像開始有點明白，為什么超級英雄們都喜歡她、愿意信任她了——或許是因為她所提供的醫(yī)療幫助，或許也是因為……哪怕隱藏在口罩之下，你依然能從她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毫不遮掩的所有情緒。而那種情緒，通?？偸菧嘏埔獾模苍S偶爾會帶著一點無傷大雅的小玩笑——這很矛盾，無論是作為一個變種人也好，又或者是作為英雄們的醫(yī)生也好，她應(yīng)該同樣是一個常常身處危險與黑暗中的人，但她看起來……簡直甜得像是誰家百般寵愛著長大的小公主。

    但她如果真的這樣單純，哪怕是有超級英雄們的保護，也絕不可能平平安安地活到現(xiàn)在——這間診所，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窺伺查探。

    蝙蝠俠在短短幾秒內(nèi)閃過了很多念頭，幾秒之后，他默不作聲地跟上了醫(yī)生的腳步，診所的大門在他身后自動合上。

    他得進來，這是個合情合理的好機會——在屋外干等著，他什么也查不到。

    ……

    西婭其實沒想到蝙蝠俠會答應(yīng)。

    她喜歡蝙蝠俠——她所有的朋友們都知道這個。所以給他塞小餅干、邀請他吃個宵夜，這都正常極了。但她也知道蝙蝠俠并不是什么和藹可親的英雄，所以她在開口的時候并沒有報什么希望，當(dāng)然，在被拒絕之后既不生氣、也不堅持。于是，在聽到有腳步聲跟在自己身后一起進了屋的時候，西婭少見地有些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