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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視著許國齊:“阿齊,人生就這么一點長。讓他盡情去過,別白白留下遺憾?!?/br>******“轟!”近在咫尺的炸裂聲震耳欲聾。一艘戰(zhàn)艦的粗壯船桅被這一記炮彈轟斷,傾斜著墜入了激蕩的海水中。沿著千米堤壩,一列緩沖用的沉船在熊熊燃燒,火光與嗆人的黑煙被海風吹亂,翻卷著升向天際。大壩的石塊被炮彈崩碎,“喀拉拉”地紛紛落下,濺起巨大的波浪,驚濤拍岸。“轟!轟!轟!”巨大的主艦緩緩傾頹,甲板上的士兵隨之落水,在燒焦的尸體間撲騰掙扎。大壩上的碉堡里響起一陣歡呼,一個又高又壯的法軍罵道:“狗娘養(yǎng)的白金漢,去死吧!”“白金漢早死啦!”他旁邊的士兵咆哮著蓋過炮火聲,“現(xiàn)在是林賽勛爵!”“也對!”那大漢啐了一口,“空氣里沒聞到香水味兒,肯定不是白金漢!”他的同伴們在粗魯?shù)拇笮χ杏珠_出了兩炮。“拉羅舍爾人該慶祝了,他們的英國主子終于來啦!”“他娘的,別高興得太早!”此時的拉羅舍爾城里果然一片歡欣鼓舞,教堂的大鐘當當敲個不停,一息尚存的民眾像是忽然被神靈感召,大步越過地上的餓殍,準備投身入戰(zhàn)斗中。英國人來了,英國人要解救我們了!勝利在望,自由在望!然而在硝煙彌漫不到的地方,卻有一小隊人正被法軍領著,悄悄地接近了紅衣主教的居所。“閣下,拉羅舍爾的市議員到了?!笔绦l(wèi)躬身讓出了背后那個努力撐出風度的中年男人。“這可真是稀客,有失遠迎。”黎塞留裝腔作勢地說著,身體卻坐在高背扶手椅上動也不動,甚至手里還拈著一杯紅酒,“如果我沒弄錯的話,英國人此刻正在為了你們全力進攻吧?足下不該想想辦法去幫忙么?”“主教大人。”市議員勉強保持著微笑行了個禮,假裝沒聽懂主教的冷嘲熱諷。他在心里苦笑,英國人已經(jīng)打了三天三夜,始終攻不破那道見鬼的大壩。明眼人都能看出英軍氣數(shù)已盡,他們趁著還沒徹底慘敗就趕緊跑過來,也只是想給談判添一點最后的籌碼。這份苦差事被推到了自己頭上,市議員認命地抖出一張羊皮紙,干巴巴地說:“市政廳經(jīng)過討論,希望能跟法國政府尋求和解。如果能滿足如下條件,我們將——”“條件?你們居然還來談條件?”市議員怎么也想不到對方竟然如此粗魯,呆了老半天才重振旗鼓:“我們——”“閉嘴?!崩枞羲餍赃B禮數(shù)都不假裝了,盛氣凌人地高高架起腿,“法國國王只接受無條件投降。給你們一天時間,要么來交投降書,要么繼續(xù)等死?!?/br>******許辰川滿心以為舒穎麗是來打頭陣的,后頭還等著一個許國齊要拉自己談人生。結果他苦思冥想了好幾天,自覺已經(jīng)準備好了應對,卻愣是沒能用上。許國齊始終沒問起這件事,仿佛全然不知情。許辰川面對溫和穩(wěn)重的父親還是有點怯場的,幾次想主動挑起話頭,都半途放棄了。他心里的擔憂越來越甚,生怕父母在醞釀什么大招,只等一個時機亮出來。許國齊又按兵不動了兩天。第三天上午,一架輪椅滑進了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門口。“來了?”許國齊笑得跟平常沒什么兩樣,一副恭候多時的樣子。“許總?!卑灼畹土说皖^。“上次你過來應聘的時候,我還沒想到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痹S國齊打量著這個拐走自家兒子的人,再回想起對方初見自己時的奇怪反應,怎么想都覺得那應該是個圖謀不軌的表情。白祁依舊低著頭不反駁。許國齊笑了笑:“來吧,我們談談?!?/br>許辰川照常要去述職,經(jīng)過白祁門口想打聲招呼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里面沒人。他不記得白祁是什么時候消失的,心中生出了點不好的預感。果然剛走到許國齊門前就被李秘書攔了下來。文質彬彬的秘書微笑著說:“不好意思啊許經(jīng)理,許總在跟人談話,請稍等一下。”“跟人談話?”許辰川頓時就緊張了,“是白祁嗎?”“是的。許總交代說如果你來了,就先在外面坐一會兒?!?/br>白祁跟許國齊可沒多少工作上的交集,這種時候這兩人關起門來談的事,肯定只有一件。想到白祁那張滅神殺佛的嘴,許辰川著急得藏不住,問:“我爸什么時候把他叫來的?”李秘書看了看表:“大概一個小時前?!?/br>都一個小時了還沒談妥?許辰川坐立難安,秘書看著他的臉色考慮了一下,又說:“許經(jīng)理,不是許總叫他,是他自己過來的。許總推了手上的事,讓他進去了?!?/br>許辰川一愣,白祁事先并沒知會過他。不過既然是有備而來,大概會順利一些吧?許辰川定了定心,找了個位子坐下來,接過秘書倒的水喝了一口。又等了一會兒,辦公室的門終于開了,白祁的輪椅出現(xiàn)在了門口。許辰川正要起身迎上去,白祁卻沒看見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輪椅一轉又退了回去。大門重新關上,白祁迎著許國齊詢問的目光說:“對了許總,我剛才忘了這個東西,順便交給你?!?/br>許國齊坐在辦公桌后,對他露出的表情雖然還稱不上親切,卻已經(jīng)友好了許多。“什么東西?”白祁回到辦公桌前,從懷里取出一片碎紙放到桌面上,用手極緩慢地推向他。泛黃薄脆的紙張,有著折痕與不規(guī)則的撕邊。“這個,也算是物歸原主吧?!卑灼钫f。許國齊拈起那張紙片一看,頓住了。紙上鉛筆勾畫的痕跡已經(jīng)磨淡了,但仍舊能立即認出,那是一雙俊美的桃花眼。睫毛濃密,眼尾略翹,彎彎的自帶三分笑意。許國齊的第一反應是自家兒子。一雙這樣多情的眼睛,總會讓不熟悉的人誤解許辰川的性格。“這是……你畫的?”白祁安靜地搖搖頭:“這是顧疏影的畫。”聽見這個故人的名字,許國齊恍惚了一下,隨即有些驚訝。顧疏影活著的時候許辰川還在國外,兩人不可能見過。那么這張畫里的桃花眼,只可能是他自己的。仔細看看那眉峰與眼神,確實更接近幾年前自己的模樣,只是經(jīng)過了美化,顯得年輕而快樂。“原來那孩子還畫過我?”許國齊小心地舉起紙片對光細瞧,嘆了口氣,“他是挺喜歡給人畫像的,隨手一勾就很神似……奇怪,我都不記得什么時候給他當過模特了?!?/br>白祁望著他的動作,神色無悲無喜,良久才微微低頭。“前段時間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