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內(nèi)，一點(diǎn)兒抵抗都沒有。其實(shí)也是江臨淵早就從楊沛那里知道宛州州史冷源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這才在之前建議夏和瑜先攻宛州的。

入了城內(nèi)，揚(yáng)州兵又開始不服管教了，這些年打砸劫掠的事情干多了，這時也犯了手癢的毛病，見了百姓的家門就鉆，不扛出點(diǎn)兒什么來絕不罷休，見了姑娘便去調(diào)戲，差點(diǎn)兒就在大街上把人家給扒了。

夏和瑜一進(jìn)城門就帶著一小隊(duì)精騎去了冷府了，留下張翎帶著后部人馬，張翎聽見響動向后一望，才發(fā)現(xiàn)后部的揚(yáng)州兵已然亂作了一團(tuán)，即便張翎大吼也沒人聽他的，直到他斬過幾個人之后，那些揚(yáng)州兵才稍微懂得收斂，卻依舊是在隊(duì)伍中懶散地走著。

“我說你們揚(yáng)州的人，都是這樣野獸一般嗎？”張翎走在隊(duì)外，抬手擦拭著刀鋒上的血跡，向隊(duì)伍末，因?yàn)殚L得瘦小被他派去管理糧草的小沙問道。

小沙只是白了張翎一眼，繼續(xù)埋頭推他的糧車。

“我把糧草交給了你是不是個錯誤？”張翎把擦拭好的刀收回刀鞘別在腰間，說道：“你要是哪一天見錢眼開，賣了我的糧草，絕了我?guī)兹f兵士的后路，我找誰哭去？”

“我見錢眼開也是先賣了你，還是按照驢rou的價格?！毙∩硦^力地推著糧車小聲嘟囔道。

張翎就裝沒聽見，繼續(xù)道：“我就認(rèn)真問一句，你們揚(yáng)州兵都怕什么？再這么下去我可不好管?！?/br>
“怕什么？怕死唄。”小沙不屑地道，“不過你給的錢多的話，他們就連死都不怕，楊沛就是用錢來管他們的?！?/br>
張翎揉著耳朵，小聲嘆道：“這可有點(diǎn)兒困難，我哪來那么多錢?！?/br>
兵士隨主，楊沛肆意妄為，所以揚(yáng)州兵也是如此，冷源膽小怯弱，所以宛州的兵士一個個都像是小耗子一般，張翎犯愁，眼下這隊(duì)人馬就像是一鍋大雜燴，若不采取些措施，以后怕是難免有些磕磕碰碰。

不只張翎，夏和瑜也一直在考量這個問題，考量到最后他決定將宛州兵和揚(yáng)州兵混在一起，互相影響。剛開始的幾天，軍營里每日都像是灌了開水一般鬧騰，不是這里吵起來了，就是那邊動刀子了。張翎有時候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連夏和瑜都時常崩潰。

不過幾日后，沖突漸漸平息，營里才總算恢復(fù)了一個軍隊(duì)?wèi)?yīng)有的樣子，每日的練兵之事也慢慢走上正軌。

青州、揚(yáng)州、宛州，三城相鄰，至此才算是真正連成一線，夏和瑜準(zhǔn)備靠這三城的兵力和朝廷的首批兵力相碰，之后的事情，再慢慢決計。

只是夏和瑜算著日子，眼見著距離攻下?lián)P州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月的光景了，沿路的密探卻絲毫沒有關(guān)于朝廷兵力的消息，卻在卜承嗣派往京城的手下里接到了一封信。

這封信是關(guān)于夏和瑜的父親的，信上說，朝廷已經(jīng)下令，會在八月初將夏老將軍問斬，再用夏老將軍的血祭戰(zhàn)旗，而后出兵，討伐夏和瑜。

夏和瑜是抖著手看完這封信的，讀完后立刻將信撕了個粉碎，用力拋了出去，紙花飛了滿屋子。

“將軍......”張翎想勸，卻被夏和瑜一眼瞪了回去。

“回京?！毕暮丸ぷテ疠p袍披在身上。

“可......將軍，咱們的兵怎么辦？”張翎問道。

“我一個人回去，兵就交給你，我若沒回來，你就散了兵，逃得遠(yuǎn)點(diǎn)兒，別再摻和這檔子事?！毕暮丸さ?，邁步就想出門，卻被張翎一把拽住。

“夏和瑜，我跟你一起去?！睆堲嵋膊粏緦④娏耍苯咏辛讼暮丸さ拿?。

“你去做什么？我不在這段日子，幾萬兵士還要靠你?！毕暮丸さ?。

“那你怎么辦？你要是想劫獄，自己一個人可做不來，至于兵士，這里至少還有卜承嗣。”

“胡鬧！”夏和瑜轉(zhuǎn)身沖張翎吼道，指著張翎就欲罵。

“報！”

忽然從遠(yuǎn)處傳來一聲通報聲，一個親兵手里攥著一封書信急急地向夏和瑜這邊跑來，連頭上的帽子都跑歪了，隨著他的步子一顛一顛的，很是滑稽。

“夏......夏將軍，信，”親兵單膝跪倒在夏和瑜面前，將一封加急書信舉國頭頂，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夏和瑜皺著眉展開讀了起來，讀罷卻似全身癱軟一般，退了幾步，倚在了門框上。

“將軍，又出什么事了？”張翎急切問道。

夏和瑜把信遞給張翎，張翎接過一看就認(rèn)出了，那字跡是夏老將軍的，信上說，他在幾日前被人替換下，逃出了大獄，如今在幾個卜承嗣手下的護(hù)送下，正在趕往宛州。

“這太好了。張翎抖著信紙笑道，“但這個替換是......”話沒說完，張翎就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他望向夏和瑜的眼睛，覺得他也一定想到了。

只是夏和瑜沒有說出那個名字，而是對著門外的nongnong夜色解下了身上的外袍，隨便地拋到了椅子上，轉(zhuǎn)身向床榻走去，道了句：“你走吧，我要睡覺?！?/br>
張翎攥著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抬頭再看夏和瑜時，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鉆進(jìn)了被子，雙眼緊閉。張翎暗自搖搖頭，悄聲地將信放在桌子上壓好，吹熄了房里的燈，掩門出去了。

當(dāng)然，夏和瑜哪里是真的睡了，不過是閉著眼睛回味著剛剛信上的文字。三更天的梆子響過后，夏和瑜實(shí)在不愿再躺在穿上裝睡了，而是披衣坐起，就著窗外的月光抓了一些財物，打開房門向馬場去了。

夏和瑜的那匹馬被拴在馬場的一個不起眼兒的安靜角落里，馬兒認(rèn)得夏和瑜的腳步聲，在夏和瑜靠近時睜開了眼睛，很溫和地看著他。夏和瑜解開拴住馬兒的繩子，一步跨到了馬背上，向宛州城外奔去。

此時宛州城外，早已經(jīng)有一人一馬候著了。

“你也太慢了點(diǎn)兒，救個人至于想這么久嗎？”張翎打著呵欠問道。

夏和瑜本想沖他發(fā)火，卻也沒忍住笑了，說道：“誰說我要救他了？我是要去看他人頭落地，那種場面可就只此一次?！?/br>
“切?！睆堲岵恍迹安贿^我跟你說好，這回回來，你得給我漲工錢，五年了，我的俸祿就沒動過?！?/br>
“你是不是跟那些揚(yáng)州兵待多了。”夏和瑜一甩韁繩，馬兒踏蹄跑了起來，將張翎甩在了身后。

“小氣！”張翎在后面吼道，也連忙抽一下馬屁股跟上夏和瑜。

第21章第二十一章但為君故

多虧了兩匹可以日行千里的好馬，夏和瑜和張翎總算是在八月初趕到了京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