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矮小半個頭的辛芽往里走，經(jīng)過小妹時，問：“他們?nèi)嗽谀哪?，給我指個路啊?！?/br>
    咬著鏡腿，她聲音含糊，氣勢卻不減。

    小妹連忙回神，引著她去二樓的房間：“剛來一會，廚房切的水果都還沒送上去?！?/br>
    燕綏腳步一停，又問：“菜都點好了？”

    “還沒。”小妹從圍裙的口袋里掏出速記筆記本和圓珠筆遞給她：“首長說等你來了再點菜。”

    “他們常來，口味和偏好你肯定比我熟悉?！毖嘟棝]接，笑盈盈的抬手推回去：“就照常點的菜上，然后店里新鮮的時令海鮮別客氣，都給我端上來。”

    小妹“誒”了聲，用筆帽撓了撓頭，飛快地在筆記本上備注。

    還有幾階樓梯就到了二樓，小妹沒再上去，給她指了就對著樓梯的那個房間：“首長他們在房間里，我先下去讓后廚備菜，早點給你們上?！?/br>
    下樓走了兩步，小妹又想起一件事，叫住她：“燕姐，他們平常來都會喝點酒，要我端一箱上來嗎？”

    “端啊。”燕綏說：“你們隔壁不是有賣烤羊rou串的嘛，你幫我跑個腿，多買點過來。”

    辛芽就沒見過比燕綏還接地氣的老總……吃堂食讓店里服務(wù)員跑腿去隔壁買烤羊rou串，半點沒有不好意思！

    小妹也沒覺得有哪里不妥當?shù)?，高高興興應(yīng)了，掐著指頭算了算人數(shù)：“那我照人頭給你們數(shù)簽數(shù)啊?！?/br>
    燕綏揮揮手，看著小妹蹦跳著下了樓，邁上樓梯，也不沒個正形的挎著辛芽了，她規(guī)規(guī)矩矩地把墨鏡折好收起來，大步邁進房間。

    人都到齊了，圍著圓桌落座。

    先看見燕綏的是路黃昏，他正給褚東關(guān)倒茶，壺口一提，差點把水撒褚東關(guān)身上。他連忙拎了茶壺退開兩步，撓頭叫人：“燕總，辛芽?！?/br>
    傅征抬眼看去，夾在指尖半明半滅的煙頭被他碾熄在煙灰缸里，他起身，開窗透氣。

    等煙味散了些，他單手拎開身邊那把椅子，抬眼看她：“過來坐?！?/br>
    胡橋是見過一個月前，戰(zhàn)艦歸港那晚，傅征對燕綏的態(tài)度，不說愛答不理吧但絕對客氣疏離……

    反正怎么著都不該是現(xiàn)在這樣，看著跟自己人一樣。

    他說郎其琛是“關(guān)系戶”吧，看他說錯了沒有！

    燕綏坐下后，挨個和胡橋，路黃昏，褚東關(guān)打了遍招呼。雖有并肩作戰(zhàn)，共同進退的革命友誼，但半年沒見，再深的情誼不加聯(lián)絡(luò)都稍顯生疏。

    路黃昏壓低了聲音和辛芽說悄悄話，耳朵卻豎著留意桌上的動靜，聽燕綏和所有人都打了招呼唯獨沒提傅征，耿直boy立刻上線了：“怎么不提我們老大？”

    燕綏被他問得一怔，思索了幾秒，坦蕩蕩地回答：“比較熟。”

    她側(cè)目看他，似詢問他的意見：“是吧？”

    圓桌上的銀色茶壺正好轉(zhuǎn)到他面前，傅征順手提起水壺，給她斟茶，似是而非回答了一句：“是不用見外了?！?/br>
    路黃昏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天天和辛芽打游戲，也沒聽辛芽說她老板和他老大……有這么熟??！

    他老大都親自斟茶倒水了……

    小妹在門口輕輕敲了兩下門，端著鐵盤推門而入：“羊rou串，先烤了一半給你們墊墊肚子。”

    跟在她身后進來的是后廚，拎了一箱啤酒過來，笑了笑，放下開瓶器就先走了出去。

    “盡快給你們上菜，有需要讓路黃昏叫我啊，他嗓門大?！彼謴墓褡永镎页鰩讉€備用的玻璃杯，確認沒什么遺漏了，這才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褚東關(guān)話少，脾氣是隊里最好的，一聲不響開始張羅，開酒瓶，斟酒。到燕綏時，體貼客氣地問她：“你要來一點嗎？還是給你拿瓶飲料？”

    燕綏代駕都約好了，招招手：“滿上?！?/br>
    傅征沒說話。

    這第一杯是燕綏的敬酒，按規(guī)矩，不能攔。

    果然，上了幾道涼菜后，燕綏起身：“今天讓辛芽把幾位約在這里，主要是想敬謝下我們祖國的戰(zhàn)士。在索馬里，多謝你們照顧?！?/br>
    她沒說救命之恩這么重的話，也沒提燕安號上解救人質(zhì)的那場戰(zhàn)斗。

    但這樣一句話，足夠讓坐在這里的幾人感受到她的誠摯。

    她仰頭干了那杯酒，酒杯倒過來后，笑盈盈地又補充了一句：“無以為報，以后只能多多創(chuàng)收，多多繳稅，多給國家貢獻自己的力量。”

    傅征難得笑了，他拎起玻璃杯，半盞酒液隨著他的動作在杯壁上晃動了兩下，他微微坐直身體，手中酒杯和她的杯盞相碰，算是領(lǐng)了她的心意：“應(yīng)該的?！?/br>
    一輪敬酒后，氣氛也跟著隨意了些。

    胡橋善談，開口問：“我聽狼崽子……”當人姑姑的面叫外號，胡橋臉紅了紅，清了清嗓子才重新說：“郎其琛說你家還有個造船廠??？”

    “有啊。”燕綏撐著下巴，耐心給他們普及燕氏集團：“我聽我爸說，祖上是依?？亢３缘臐O民，后來滿滿攢了些家底。爺爺輩的時候有點小家產(chǎn)，置辦了造船廠，那時候規(guī)模還不大。等我爸從商，就把這個家族產(chǎn)業(yè)接了過來，靠造船廠發(fā)的家，有了整個燕氏的前身。”

    網(wǎng)上流傳的燕戩白手起家的消息其實并不是那么的準確。

    “有錢了以后，生意就是用錢生錢，燕氏除了造船廠還投資了不少別的項目，所以看上去整個集團好像涉及的領(lǐng)域特別廣，但都離不了根本?！彼纸o自己斟了滿滿一杯，那架勢，看著是不打算今天能自己走出這扇門了。

    門扉有規(guī)律地輕敲了兩下，小妹端著盤子進來上菜。

    燕綏端起酒杯，轉(zhuǎn)向傅征：“傅長官，敬你一杯?！?/br>
    傅征微揚了揚眉，沒拒絕，他左手拿起只有淺淺一口的酒杯，用右手從她手心接過那杯倒得滿滿的，仿佛輕輕晃動下就能溢出來的酒杯，神色自若地做了交換。

    瞬間，路黃昏和辛芽咋呼的聲音變小了；褚東關(guān)的筷子突然開始打滑，盤子里的紅燒rou始終就沒夾起來；胡橋屏息，眼睜睜看著傅征隨意地就把那杯酒干了，呼吸差點打岔。

    臥槽？

    他們老大當他們都是瞎的嗎?。?！

    燕綏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忍不住笑。

    等胡橋他們的注意力不在她和傅征這了，她輕輕撞了撞傅征的胳膊。

    傅征靠近，微低了頭，聽她說話。

    燕綏壓著聲音，咬字清晰地問他：“替我擋酒，你喜歡我啊？”

    傅征抬眼，不經(jīng)意地和燕綏的目光撞上，她是故意和他開玩笑，眼里的狡黠和小聰明還沒來得及收起，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燕綏以為他懶得配合她時，他像是認真思考了幾秒，反問：“你自己心里沒數(shù)？”

    燕綏不淡定的差點想爆粗口。

    一時吃不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