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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一聲清鳴便已停了下來。 吳裙眨了眨眼,便見那崖壁之上立著一個鶴冠白羽的清俊道士。 正是白日里見過的那位樓道長。 不由彎了彎眼眸。 那看起來宛若姑射一般的道長也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她聽見他問。 小公主張了張口,卻是發(fā)不出聲音來。 那道長似是知道,微微伸出手來。 他的手很好看,指節(jié)修長,似冷冷冰雕。 小公主初握住那手掌只覺寒氣瑟瑟,見那羽冠仙人目光溫和,不由輕輕彎了彎眼眸: “阿裙?!?/br> “我叫阿裙。” 她輕輕寫道。 肩上松鼠似也知道了,“吱吱”地叫了聲。 鶴冠白羽的青年微微頷首,溫和道: “貧道樓鶴?!?/br> 他聲音似有奇妙韻律,顯得清淡平和。 吳裙方才有些緊張的心情瞬間平靜了下來。 她看著他的眼睛,竟似心靈相通一般。 他在問她怕不怕。 小公主微微彎了彎唇角。 她笑起來很美,眼中像是溶了細碎星光,柔軟動人。 樓鶴摸了摸鶴頸,只道了聲: “去吧?!?/br> 那白鶴清鳴了聲,瞬間沖霧而起。 它這次飛的很快,吳裙卻并不怕,軟軟的環(huán)著鶴兒脖頸回頭看了眼。 那藍白相間的道袍已離了很遠,指尖卻似還殘留著淡淡寒意。 華山很大。 那白鶴時而沖入谷底溪流之中,時而又騰空直入高云。 吳裙好奇地看著沿途風(fēng)景。 她生在隋宮多年,竟從未有一日如此暢快。 朝游北海暮蒼梧,方知詩中所言不假。 對面遠遠亦有一灰雕急沖而來。 松鼠“吱”叫了聲,那白鶴卻絲毫不懼。 吳裙看了崖壁一眼,環(huán)著鶴兒脖頸的手緊了緊,卻是慢慢睜開了眼。 白鶴高鳴一聲竟是沖著灰雕腹部騰空而起。 那速度很快,甚至比風(fēng)還快。 眨眼間衣袖上已落了片灰羽。 那灰雕斜落在崖邊樹上,卻是已不敢再撞上。 吳裙彎了彎唇角。 山巔之上,樓鶴目光溫和的看著云霧。 不知過了多久。 一聲清鳴響起,白鶴俯身沖落崖壁。 那松鼠甩了甩尾巴跳了下來。 吳裙剛松開環(huán)著鶴頸的手,便覺眼前衣袖溫涼,竟是被人輕輕抱了下來。 樓鶴并未解釋,在那粉衣美人落地時只是淡淡松開了手。 那鶴兒已離去。 月上柳梢。 清輝寒光落在薄衫上,吳裙鼻尖微微有些紅。 卻仍是笑看著面前高華如姑射的年輕道長。 不知為何,自第一眼見他時她便覺得很親近,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吳裙微微眨了眨眼,卻見樓鶴也眨了眨眼。 那帶著溫?zé)崤獾挠瘅獗阋崖涞搅怂砩稀?/br> 男人身上有很清淡的香味,像雪的味道。 吳裙彎了彎唇角。 “你不冷?” 她眼中話語直白。 樓鶴微微搖了搖頭,卻是笑了,那笑意清淡,卻也很溫和: “你該回去了?!?/br> 天色確實已很晚了。 吳裙輕輕點了點頭,走之前卻突然返過身來。 在那仙人面上印上一吻來。 又迅速跑了開去。 松鼠“吱”的一聲躲進了山林中。 樓鶴淡淡垂下眼來,看不清神色。 吳裙進屋后褪下羽麾,卻覺袇房中竟比白日里暖和些。 那窗邊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方精致的火爐。 爐下木柴是新添的,窗戶微微開著,因此房內(nèi)倒并無氣味。 其上香甜清酒已是煮沸,此刻咕咚咕咚響著。 想到白日里見到那人背上干柴來,小公主眸光亮了亮。 洛陽: 獨孤皇后大喪過后,晉王帶孝三日便被派往了玉門之外。 雖說胡人來犯突然,但朝中并非無將,此番圣意倒也令眾人不解。 可看帝王深沉目光,誰又敢多言呢。 自九公主離宮后,隋帝耐心越發(fā)不好了。 朝中多次有人因一言而定罪,眾人若想活的久些,自然不敢多話。 太傅之職已免,裴矩自然也開始入朝供職。 這位年輕的世家子弟甫一入朝便與宇文化及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獨孤峰挑了挑眉,卻聽隋帝淡淡問: “愛卿覺得此舉如何?” 立馬收回目光來,低頭道: “臣覺此舉不妥,一來邊關(guān)戰(zhàn)事吃緊,二來耗時極長。” “大興土木,恐難完成?!?/br> 他小心看了眼隋帝,補充道。 隋帝捻弄玉玦的手頓了頓。 他此前亦認為不妥,因此朝中眾人都順著那話說了下來,竟無一人反駁。 “裴卿?!?/br> 楊堅微微抬眼。 裴矩應(yīng)了聲,自列中站了出來。 獨孤峰自以二人已是同一陣營,不由使了個眼色。 裴矩卻似并未聽到一般,斂目道: “運河之事利在千秋,臣認為可?!?/br> 他語氣淡淡,卻堅定篤然。 令眾人心下一頓。 隋帝瞇了瞇眼: “諸卿可有別的意見?” 帝王目光掃到宇文化及,卻見那朱紅官袍的青年沉默不語。 他自華山回來后,變化倒是大。 朝中眾人無人敢語,李淵更是將頭埋地低低的。 殿上靜靜地。 沉香繚繞漫上帝王莫測面容。 良久,聽得一聲輕笑: “既然諸位并無意見,那么就依裴卿之言?!?/br> “運河之事,交由裴卿負責(zé)?!?/br> 他話音落下,便淡淡離去。 裴矩微微瞇了瞇眼。 夜深了,華山之上: 風(fēng)吹寒枝,爐火烈烈作響。 吳裙微閉著眼睡的香甜,翻身間露出一截藕臂來。 那守宮砂下印著的四瓣桃花竟悄無聲息隱入了血脈之中。 與此同時,崖壁上坐著的鶴冠道長微微皺眉,衣襟之上竟是沾了絲血跡。 第71章 華山清寒。 幸是夜里架了火爐, 吳裙也不覺怎么寒冷。 這一覺睡醒已是天光幽明。 她昨夜睡前喝了甜酒,此刻胃里暖暖的,不由彎了彎唇角。 寧道奇獨居慣了,不知如何照看小姑娘, 自昨日一頓飯后便已不知所蹤。 吳裙來時雖帶了許多衣物。 瑯配珠環(huán)亦是有之,可離了女官竟也無從下手。昨日還稍顯整齊的桃髻兒松松的,一半發(fā)帶也不知散到哪邊去了。 小公主盯著鏡子看了半晌,幽幽垂下目光來。 寒山上濕氣重, 隔了窗柩也能感覺到外間云霧。 古松獨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