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自白

“我來的時候，徐老師已經(jīng)把女兒接走了，她現(xiàn)在很安全，你放心吧。是我對高海鑫進行了心理干預，讓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在戀物癖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崔鳳琪的事……是我沒想到的，對不起。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十三年前的事嗎？我可以告訴你了。其實，我特別不喜歡我這身白衣?！?/br>
此刻，陸玦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并不是什么白色外套，而是涼城大學醫(yī)學院的白衣，左胸口前的口袋下方一行弧形的“涼城大學醫(yī)學院”和橫排的“法醫(yī)學系”，紅色的字體像極了鮮紅的血液。

陸玦一顆一顆地解開扣子，將他包圍起來的警察緊張地舉高了幾分手中的槍。陸玦脫掉白衣，露出了里面的穿著。

那是一套年代久遠的，卻能看得出精心保存的警服。

陸玦朝著沈琮伸出雙手，還掛著那副笑容，雙目與沈琮對視，卻透露出無限的悲涼：“沈警官，帶我去審訊室吧?！?/br>
沈琮面無表情的外殼終于有了一絲裂縫，可二隊的警察們看來，卻還是刑偵科沈隊長正義執(zhí)法大義滅親的現(xiàn)場。沈琮掏手銬的手第一次顫抖著，那雙溫暖的曾經(jīng)握著自己前行的手，被自己親手拷上了手銬。

審訊室里，陸玦第一次坐在了審訊椅上，他面前只有一張桌子和一盞臺燈。

沈琮在監(jiān)控室里，將在市局門口陸玦說的話復述給魏局：“讓我審吧魏局，我還有不少話想問他?！?/br>
魏局雙手交握放在腿上，下巴指指審訊室說：“讓他先把罪陳完，再問你的事。秦鷹，你去記錄?！?/br>
陸玦坦然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如靜水地看著審訊室門開，人進來坐下，展開筆記本，整個過程，表情沒有絲毫浮動。

姓名，性別，年齡一一問過。

“你說你利用治療高海鑫戀物癖的機會對他進行了心理干預，是真的嗎？”

“是?！?/br>
“據(jù)我們所知，你在研究生的時候才開始選修雙學位，上博士主攻的方向也是犯罪心理學，為什么會對心理干預這么精通？”

陸玦明顯愣了一下，沒想到短短的十幾分鐘，沈琮便從一開始的驚訝沉痛中反醒過來，并迅速找到了疑點。發(fā)愣的時間不久，他咳嗽一聲說：“心理干預其實并不困難，念研究生時略微涉獵，談不上精通?！?/br>
“你可以向我們具體闡述一下你對高海鑫進行心理干預的時間、地點和場景嗎？”

“阿次……沈警官，心理干預是一個較為漫長、需要進行多次的過程，你讓我說出時間地點詳情，恕我真的無能為力?！?/br>
“據(jù)高海鑫供認，他從來沒有用眼睛部分觸碰他偷來的內(nèi)衣。那根你從海綿墊里找到的睫毛，是怎么回事？”

陸玦一笑，坦然承認：“那是我放的。我確定他是兇手，所以那天我給你送湯恰好他在，看到他眼鏡上有根睫毛，就借著給他擦眼鏡的機會，拿走了?！?/br>
偽造證據(jù)，罪加一等。

陸玦不會不知道這是什么概念。

沈琮的雙手緊緊握拳，卷起來的袖子露出他線條好看的小臂，因為手上用力，爆出的血管已經(jīng)爬上了一半。

“你工作期間，提供的思路、證據(jù)，哪些是真的？”

“除了那根睫毛，都是真的?！?/br>
一場審問，幾乎沒了審，變成了簡單的你問我答。

每問一句，秦鷹記一句，沈琮的心就更沉下去一分。他第一次希望自己審訊的嫌疑人能花招多一點，真假虛實給自己一個辨別的機會，而不是一股腦的供認不諱。

“你為什么要刻意誘導高海鑫？”

“我想報仇?！边@個問題，是第一個讓陸玦的笑容消失的問題，他終于卸下了他從頭就畫好的面具，將思緒放逐至十三年前，慢慢陳述：“如果不是他那惡心的癖好，我應該也會和你們一樣成為警察?！?/br>
沈琮的視線重新被他身上的衣服吸引，那是他們?nèi)雽W那年的警服，一腔熱血的十八歲少年們，終于穿上了他們心儀已久的衣裳——

“哎，快快快，倒數(shù)三二一！茄子！”

“你看看還是我最帥！”

“陸玦你要不要臉？”

“我可是天生的警察苗子，自然最帥了！”

那張合影，至今依舊放在沈琮桌上的相框里，青澀的少年尤在身邊，可再一抬頭，卻是十五年風霜，已經(jīng)將他們彼此打磨成了陌生的模樣。

“沈隊？你在聽嗎？”秦鷹用胳膊撞了撞身旁盯著陸玦卻明顯已經(jīng)出神了的沈琮，“他要開始說十三年前的事了。”

第27章別離

高海鑫還沒有如今這么大的啤酒肚的時候，還是涼城大學警察學院的院長。

沈琮和陸玦出柜的事傳的沸沸揚揚，在這個相對保守的時代，兩個男子的愛情，自是受不得別人的祝福。自始至終，接受的只有頻繁的指指點點和鋪天蓋地的辱罵。

可他們，屏蔽了外界的指點辱罵，在自己的世界里瀟灑地活著。

2005年8月27日，周六，涼城大學開學報到，沈琮和陸玦步入大三，開始他們大學老年人的生活。

沈琮靠在審訊室的椅子上，聽陸玦繼續(xù)說：“開學沒多久，就在……”

“9月10號?！鄙蜱犚娮约旱穆曇簟翘焓顷懌i失去聯(lián)系的第一天，也是崔鳳琪遇害的那天。

或許這是命運的巧合。

但是在一眾刑警眼中，從不相信巧合。

“對，就是9月10號……”

2005年9月10日，涼城大學警察學院院長辦公室。

陸玦和沈琮算是學院的風云人物，學習霸榜前兩名，在學生會混的如魚得水，來院長辦公室也是常事，所以陸玦被高海鑫叫到辦公室時候，只以為是例行的交流，也沒有給去取外賣的沈琮留下句話。沒想到，沈琮那句“你等著我去取外賣”成為他們說的最后一句話。

高海鑫坐在皮椅上，稱得上算是慈眉善目。

“小陸，你和小沈的事兒，最近鬧的挺大啊。”

陸玦這才知道，所謂慈眉善目，不過是笑里藏刀。

“我們也只是一起上自習……”

“學校本來是不會插手學生的個人生活的，只不過你和小沈給學校造成了不太好的影響，所以學校也不得不管了?！备吆ｖ尾[著眼睛，摸著下巴盯著陸玦。

陸玦忽然覺得面前這個曾經(jīng)打過無數(shù)次交道的院長，有很多絲猥瑣和陌生。一股有名火席卷上他的胸膛，他緊緊回盯著高海鑫，雙手在身側(cè)緊緊握拳，憋紅了臉咬緊牙關說：“對不起院長，我不知道我和沈琮做了什么給學校抹黑的事了？2003年全國建模，我和沈琮代表學校拿了國家一等獎。2004年全國警院體能大賽，我和沈琮包攬了各項前兩名。同年，代表學校參加國家的警校生交流學習。今年暑假，我和沈琮在北京公安局實習拿到了僅有的兩項獎章。我們做什么丟了學校的臉了？”

“怎么，你和沈琮的關系，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