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保持現(xiàn)狀對兩人才是最好的。但他又忍不住想著，如果斷了徐惠這條線索，就永遠(yuǎn)都不知道答案了。他在茫然無措的情況下，仍是選擇要了徐惠的聯(lián)系方式。

“好?！毙旎輩s以為他是想咨詢心理方面的事，不但給他電話，還附帶診所地址，“其實我現(xiàn)在住在隔壁鎮(zhèn)，今天是剛好學(xué)校里有咨詢課程才過來的。你如果需要任何幫助，隨時都可以找我?！?/br>
林晟心情復(fù)雜的收下那張紙，內(nèi)心百感交集。

徐惠走后，過了十分鐘，莫聰就趕過來了。

他第一眼就注意到林晟蒼白的臉色，連忙問道：“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林晟注意到莫聰因為擔(dān)心而朝自己伸出來的手，在半空中又以不自然的姿勢縮了回去。這樣的動作表示，他剛才是想碰觸自己嗎？

林晟假裝沒有注意到他的不自然，接道：“沒事，我只是覺得有些不舒服，現(xiàn)在好多了?！?/br>
他站了起來，卻發(fā)現(xiàn)莫聰仍以擔(dān)憂的目光看著自己。

他突然就有一個荒謬的念頭產(chǎn)生，如果現(xiàn)在自己碰一碰莫聰，能不能看到這個人意料之外的反應(yīng)。

林晟雖然想，但仍做不到。手指頭傳來的輕顫讓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有病的。

他像是xiele氣，又像是松了一口氣，突兀地停止想要試探的念頭。

晚上睡覺之前，林晟盯著徐惠給的那張紙，在考慮要不要接續(xù)先前的治療。他前一個心理醫(yī)生告訴他，如果可以的話，換了新的環(huán)境后，仍不要暫停治療比較好?，F(xiàn)在生活逐漸穩(wěn)定下來，他也在考慮這件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紙張在燈光下晃動的緣故，咪咪只覺得那張紙一閃一閃的，牠盯了一會，突然撲了上去。

林晟嚇了一跳，連忙從貓爪下把那張紙搶救回來。

一人一貓彼此熟悉了幾個禮拜。咪咪也不再像先前那么拘束了，有時候還會在林晟睡夢中跳上他的床。

林晟一手抓著紙，一手按住咪咪。

咪咪掙扎了幾下，脖子掛著的裝飾鈴鐺上突然露了一塊小牌子出來。那塊牌子實在是太小了，所以林晟之前都沒有注意到。

他鬼使神差的摸向那塊小牌子，用指腹摸了摸，上頭似乎有凹陷的刻痕，像是刻字。

他將牌子翻面一看。上頭寫著兩個字：小晟。

林晟愣了一下，發(fā)現(xiàn)并沒有看錯，真的是自己名字的這個晟字。

他的名字并不常見，從小到大班上也找不到一個同名的，所以絕對不可能是誤會。

一開始他就覺得奇怪了，有誰家里的公貓會取名叫咪咪的。再一回想當(dāng)初他問咪咪的名字時，莫聰那些不太自然的停頓，就像是在掩飾什么一樣。

莫聰說，他是在三個月前的一場大雨里撿到咪咪的。而三個月前，正是林晟的事情被爆出來的時候。

這件事就連徐惠都知道了，他憑什么認(rèn)為莫聰會不知道。

第08章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最近雨下個不停。

就連天氣也陰沉沉的，令人感到煩悶。

林晟近來心情低落，不只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莫聰?shù)男氖?，更是因為他怕這樣的下雨天。這三個月以來，只要一下雨，他就沒辦法出門，甚至容易情緒失控，經(jīng)常焦躁的不知道該做什么才好。

莫聰不知道是不是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只有學(xué)校沒事就會盡量提早回家。

但他面對莫聰時又變成了另一種尷尬。

盡管知道只要維持現(xiàn)狀就好，林晟也無法說服自己不去在意。但他更沒有辦法面對，因為他根本就無法給出響應(yīng)。莫聰對他而言是個特別的存在，在他從未感受過親情的滋味時，就先知道了什么叫做朋友。他或許曾經(jīng)渴望過從莫聰身上得到家人的感情，但也絕不是想要發(fā)展成愛情。甚至，他一直以為莫聰?shù)南敕ㄒ哺约阂粯?。他以為他們對彼此而言，是更近似于家人的存在?/br>
所以就算五年未曾聯(lián)系，就算害怕被對方察覺到自己的心病，他還是找來了。

因為在意，所以他才會如此苦惱。

但他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只能刻意疏離。

林晟早上開始不再早起，等莫聰出門了之后才起來；中午準(zhǔn)備好午餐后，他也找借口提前或者延后用餐，避免兩人同桌；晚上不得不碰面時，他也盡量早點回房，減少與對方相處的時間。

莫聰明顯感覺到林晟態(tài)度上的轉(zhuǎn)變，卻也沒有說什么。日子照樣是該怎么過，就怎么過。

然而生活中的某些意外，終是無法避免。

這日晚上，外頭下起了暴雨，雨勢沒有間斷的趨勢，甚至還打起雷來。

兩人用過晚餐之后，照例輪到林晟洗碗。莫聰見林晟的臉色不好，本來想替他做，但林晟拒絕了，大概是受到惡劣天氣的影響，他的態(tài)度比往常更為冷淡。

莫聰并不計較。他雖然不知道林晟這陣子避開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但卻能體諒他的心情。

畢竟，他是在這樣的一個下雨天……

莫聰停止繼續(xù)想下去，轉(zhuǎn)身回房。他想林晟或許更想要一個人獨處，便不再打擾他。

但恰巧就在莫聰回房的時候，一聲驚雷驟然響起，眼前一暗，突然就停電了。

莫聰只愣了一秒鐘，立刻轉(zhuǎn)身往廚房的方向跑。他記得客廳里有緊急用的手電筒，放在角落，摸黑過去拿只要十幾秒，并不耽誤什么時間。但林晟的情況特殊，他更擔(dān)心他自己一個人。

他的房間雖然在一樓，但能察覺得到二樓的動靜。他偶爾在深夜口渴了，到廚房倒水喝時，會發(fā)現(xiàn)他房間的燈還是亮著的。他知道林晟這些日子以來，晚上睡覺時從不關(guān)燈，見到人的第一個本能反應(yīng)是后退。

他猜得出這是為什么。因為影片上的林晟被朦著眼，雙手被捆綁，被人死死的按著……

所以他怕黑，更害怕旁人的碰觸。

但莫聰不知道他到底害怕到了什么樣的程度。

幾聲清脆的破碎聲響打破了這個不寧靜的夜晚。莫聰辨認(rèn)出那是碗盤摔破的聲音，當(dāng)時的林晟還正在洗碗。他幾乎想也沒想的，大聲喊出他的名字：“林晟?！?/br>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黑暗中隨后傳來的仍是玻璃杯與瓷盤被打碎的聲音。他意識到他可能是撞到洗手臺旁的置碗架了。

莫聰再也顧不得拿什么手電筒了，他跌跌撞撞的往廚房的方向跑去。

盤子可能碎了一地，莫聰接連踩到了好幾個，有幾次都差點滑倒，但他仍執(zhí)著的在黑暗中尋找林晟的身影。他知道這種時候無法顧及林晟的心理問題了，地上都是破碎的碗盤，他必須先把人帶出這個危險的地方再說。

而在他終于抓到林晟的時候，只見后者突然爆出一道聲嘶力竭的驚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