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然一笑：“沒什么，我只是想著可能到時候會有事情麻煩你?！?/br>
    蘇凌微怔，繼而輕笑：“咱們之間，說什么麻煩不麻煩?！?/br>
    程尋夜里直接歇在了京城程宅。

    蘇凌將她送到家門口后，輕聲道：“真不用我陪你？”

    “不用不用。”程尋連連搖頭，“我大哥大嫂他們都在呢?！?/br>
    “那你回去吧，我等你回去再走?！碧K凌眉目含笑。

    程尋笑著搖頭：“不，還是我看著你走，我都到家門口了呢，我等你馬車走了，我再回家去?！?/br>
    兩人依依不舍好一會兒，終是蘇凌妥協(xié)，程尋笑瞇瞇地看蘇凌乘坐馬車而去。直到馬車不見蹤影，她才回轉(zhuǎn)身。

    院子里的燈亮著，她提著燈籠，大步回自己的小院。然而剛行幾步，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愣一愣：“三哥，你怎么在這兒？”低頭看一下自己手上的燈籠，她舉起燈籠湊到程瑞跟前：“給，給你燈籠?！?/br>
    程瑞站在院子里，他的眉眼似乎要融化在昏黃的燈光下，無端給人一種疲憊感。他順手接過燈籠，輕聲道：“你回來的倒挺早，我以為你要晚些時候回來呢?！?/br>
    “街上燈好看，不過都差不多，就早些回來了?！背虒びU著三哥的神色，“三哥沒去看燈么？站在這里做什么？怪冷的，怎么不去堂屋坐著？”

    “去看燈了，就在這兒站會兒?！背倘疠p聲道，“想著站一會兒就走，就沒麻煩?！?/br>
    “大哥大嫂呢？”程尋扯一扯程瑞，“走啦，去喝杯熱茶?！?/br>
    “他們大概賞燈還沒回來。”程瑞任她扯著往里走。

    程尋跟這個三哥相處不算多，但畢竟是龍鳳胎，小時候同吃同住，長大后也時常通信?？梢哉f對彼此非常了解了。她一看三哥這模樣，就知道他定是有心事。如果問他，他肯定不會說。最好的辦法，是陪他坐會兒，說一些趣事，逗逗他開心。

    這一招很管用，所以當(dāng)程瑞拿著呦呦給他的燈離開時，神情明顯輕松了一些。

    而程尋則輕輕嘆一口氣，如果所有人都能無憂無慮就好了。

    不過不管怎么樣，生活還得繼續(xù)。

    正月十六又歇息一天，正月十七程尋繼續(xù)去崇文館當(dāng)值，繼續(xù)那單調(diào)卻又不失有趣的工作。而崇德書院也結(jié)束了年假正式開學(xué)。

    新的一年，崇德書院又多了幾個女學(xué)子，其中有兩個還是一對姐妹。

    京城的陳員外，家中有不少商鋪，也有許多良田，可惜妻子早逝，他雖有多房姬妾，卻只得了兩個女兒。前幾年過繼了一個兒子，又染病離世。

    陳員外四十來歲，自忖年近半百，可能這輩子都沒有兒子了，倒不如認(rèn)命，好好教養(yǎng)兩個女兒，讓她們繼承家業(yè)，再各自給她們招贅一個老實(shí)好拿捏的夫婿就是了。

    他將兩個女兒帶在身邊教導(dǎo)了幾年，又想著再幫女兒博一個名聲，就送到有名的崇德書院去讀書吧。

    他的兩個女兒，可一點(diǎn)不比兒子差。兒子能做的，女兒也能，書能讀，生意能做，賬務(wù)會理，家務(wù)會管。甚至將來也能娶丈夫，繼承煙火。

    陳家姐妹很容易就通過了入學(xué)測試。程啟之前已經(jīng)有過兩次接待女學(xué)子的經(jīng)驗(yàn)，這一次很輕松就安置好了她們。

    倒是那個一心想進(jìn)書院捉人的木長青，再一次被拒之門外?！贿^，從他的入學(xué)測試來看，他比前次有進(jìn)步。這樣繼續(xù)下去，過不了多久，崇德書院的入學(xué)測試，應(yīng)該就難不住他了。

    書院恢復(fù)了上課，木芙蓉很開心。她覺得她的生活要暫時恢復(fù)正常了，她會好好讀書。也只有讀書的時候，她能暫時忘卻煩心事。

    周令月得知木芙蓉回家之后，又被弟弟逼得躲進(jìn)書院，氣不打一處來：“你就不應(yīng)該回去，你該和他們斷絕關(guān)系，永不相認(rèn)。我讓我爹收你為義女。義父和繼父差不多。你的婚事，我爹也能做主。對了，書院這么多同窗，你看上哪個就選哪個，讓我爹給你做主……”

    她說得激動，木芙蓉心中一片茫然。真要這么做嗎？

    —

    時間過得極快，春風(fēng)吹過之后，轉(zhuǎn)眼間就到了三月。

    離十八歲生日越近，程尋就越緊張?！?dāng)然，她也不是怕生日，而是她生日的十天以后，就是她和蘇凌大婚的日子。

    她想，她以前大概不知道她自己有一點(diǎn)婚前恐懼癥。一想到要真正嫁給蘇凌，她不由得緊張萬分，當(dāng)然緊張之余，還有些期待。

    系統(tǒng)的電子音時不時在她耳邊響起：“真的不想改變主意？”

    程尋雙眼微閉，只做不曾聽到。什么時候能完全解除綁定就好了。

    “那得等你任務(wù)完成?！币琅f是冰冷的電子音。

    程尋睜開眼，不再理會它。

    一進(jìn)三月，程尋就沒再去崇文館，因?yàn)樗念I(lǐng)導(dǎo)給她放了長達(dá)一個月的“婚假”。

    宮里沒有太后太妃等，能算得上皇帝女性長輩的，也只有長公主了。所以教導(dǎo)未來皇后的的重任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茂陽長公主于三月初進(jìn)了崇德書院，她笑著對程尋道：“你也別怕，我這就是走個過場，宮里人少，沒多少規(guī)矩要學(xué)。你只要記一記大婚時的禮節(jié)就夠了?！?/br>
    程尋點(diǎn)頭，對大婚時的禮節(jié)記得格外認(rèn)真。

    “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泵栭L公主笑道，“宮里的規(guī)矩，都是用來約束下面人的。你若想守規(guī)矩，大家夸你一句。你若不想守，也不會有人敢罵你，因?yàn)槟闶侵髯?。?/br>
    程尋輕輕點(diǎn)頭，有些意外。

    茂陽長公主沖程尋笑一笑，心說這姑娘或許讀書科考有天賦，是個聰明人?？上С蕴澰诔錾砩稀３碳視汩T第，人口簡單，這位姑娘的心思大概要簡單通透的多。不過，有懷思護(hù)著，日子想來會很輕松。

    她回想著年輕皇帝的叮囑，有些想笑。她這個侄子，大約是真的很在乎他的皇后吧。

    大婚的禮儀雖然復(fù)雜，可程尋記憶力極佳，冊子上的字，她很快記得一字不差。

    “不錯，到底是狀元之才?！泵栭L公主忍不住稱贊，“可是光記住可不行，得會用才是?！?/br>
    程尋笑著點(diǎn)頭：“那是自然?！?/br>
    茂陽長公主難得出京城一趟，見程尋聽話學(xué)的也不錯，想著學(xué)了有一會兒了，不如歇一歇。她笑道：“我來著書院兩次，還沒真正見過學(xué)子上課?！?/br>
    程尋會意，笑道：“那我?guī)чL公主在書院走走？”

    “不行。”茂陽長公主面容嚴(yán)肅，輕輕搖了搖頭。

    程尋不解：“怎么？”

    “你以后不能叫我長公主?！泵栭L公主微微一笑，“你得隨著懷思，叫我姑姑才是?！?/br>
    程尋怔了一瞬，繼而有笑意溢滿雙眸。她有些羞，有些不自然，但還是輕聲道：“姑姑。”

    “這才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