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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熊太醫(yī)送出了客店。這才回頭告訴木樨,拿紅棗給寶茹煮茶喝,他自己則是袖了藥方子,到附近的生藥鋪子抓藥。 等到晚間,寶茹就半躺在床上,這時候她依舊不被允許下床,只是菡萏拿了兩個大引枕給她墊著,讓她靠著——這也忒無聊了,她如今做什么都行,就是看個話本子,鄭卓還怕她費眼喱! 寶茹只好讓菡萏拿了如今蘇州新出的話評本子,給她念來聽。只是菡萏聲音好聽,念書卻十分枯燥,寶茹聽她說了半頁就讓放下,只說給自己沏一杯紅棗茶來喝。 支走菡萏,寶茹這才看鄭卓靠著有些暗的燭火,正在處理賬務(wù),忍不住道:“你多點幾根蠟燭,這桌上放著三四支,也亮堂一些!” 寶茹最不愛晚間做賬,這時候又沒得電燈,只靠著蠟燭油燈,那可真是能看瞎人眼。只是鄭卓這些日子要照看自己,又要整理貨船賬目——其實這時候白老大已經(jīng)帶著貨船繼續(xù)上路了,但鄭卓本就是在監(jiān)督賬目的,他這人可認真,不肯半途而廢。 這時候貨船雖然走了,接著的生意他也是鞭長莫及,但是之前的賬目他是一定要整理出來——怎奈寶茹這里他實在放心不下,他做賬又算不得擅長,于是便只能勤能補拙,晚間依舊用功了。 鄭卓覺得這燭光還好,其實屋子里本就點了好幾盞燈籠,這桌上還專門一支蠟燭。不過這是寶茹在關(guān)心他,他不做一聲,就到抽屜里取了兩支新蠟燭,點燃后又燒了燒蠟燭尾,這才固定在他自己左手邊。 寶茹看著他做賬,這時候她的茶好了,又有木樨送來煎好的藥,她皺著眉頭看了那黑黢黢的藥汁子一眼,還是先拿了這藥碗,一口飲盡。只覺得嘴巴發(fā)苦,立刻就端了加了許多紅糖的紅棗茶來喝,這才沖淡了嘴里的苦味。 寶茹整張臉都是皺巴巴的,好容易緩過來了,又吃了一個糖塊,吮了一會兒,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咱們這一回是耽擱了,只是原來和杭州還有揚州那邊說好的生意怎么辦?我想著光是寫信是不成的,咱們初初合作正要信任,要事事顯得誠意才是?!?/br> 鄭卓很猶豫,寶茹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身體好了,到時候能動彈了,也應(yīng)該是在胎穩(wěn)了以后盡快回家。路上耽擱,還要多跑一段,怎么想都是不放心的。 鄭卓還想到了另一個法子,于是道:“不消煩心,這幾日你在客店休息,我去杭州、鎮(zhèn)江、揚州一趟就是了,我去了也不失禮,你最好還是少些移動?!?/br> 其實這話鄭卓依舊是猶豫的,雖然這可是蘇州,在這正經(jīng)的客店里寶茹只管住著,不能出什么事兒。但是只要想到她只帶著兩個小丫鬟,身邊連個幫扶的人都沒有,鄭卓就止不住擔(dān)憂起來。 可是他依舊這般選擇了,只是因為他只道這是對’甘味園‘生意的關(guān)鍵,寶茹是真的付出了極多的心力的。這時候不管不顧了,寶茹心里的擔(dān)憂只怕就要多了。好容易身體好些了,就怕她因這心里存了事情,又不好起來。所以鄭卓也只能進退兩難之間,選了這個。 寶茹聽過他這么說也只能點頭,雖然她也想自己也能看著參與,但是她知道輕重,曉得她現(xiàn)在可不是想怎樣就怎樣的時候。如今她肚子里可是還揣著一個,正該如何小心也不為過呢! 寶茹一邊胡亂應(yīng)答一聲,算是認可鄭卓的打算,一邊輕輕拿手撫摸肚子。兩輩子她也是第一回懷孕,對于即將有個軟軟小小的孩子,到現(xiàn)在她其實還是沒有實感的。知道是一回事,自己有了覺悟又是另一回事了。 寶茹這些日子,雖然因著肚子里這個小寶貝,吃夠了苦頭。但是她如今的狀態(tài)倒是更像是當(dāng)自己病了,強迫似的配合醫(yī)生。而且因著擔(dān)憂的緣故,就連細細想想這件事都不能夠。今日好容易聽到好消息,能放心了,這才有種不知所措的情緒上來。 寶茹在這情緒里,心里還有些慌亂,只是這話卻不知道對誰說——說與鄭卓,他只怕不會知道這女子心思,況且還要讓他擔(dān)憂。至于菡萏木樨兩個,她們才多大,說嫁人還臉紅,說這個她們又哪里曉得。 不過寶茹也不是鉆牛角尖的,只是想了一會兒,就放下了,與其說是放下了,還不如說是她打定主意‘順其自然’罷了。按著她所想的,總之到了時候,這孩子就自然能生下來的——又不是哪吒,還要多揣那么久,算著到了臘月自然就要生?。?/br> 雖然是這么想的,寶茹心里一點奇妙的感覺依然揮之不去,于是對鄭卓道:“突然有了這個孩子,你是怎么想的。心不心愛?還只是腦子里什么也想不來?這時候還有些回不過味兒來?” 鄭卓這時候正收拾賬本,不是他做完了,也不是他不能做了,而是這時候?qū)毴愠酝炅怂?,最好是趁著這時候會有些困倦,陪著她早早睡著。養(yǎng)身體的時候,能吃能睡兩條其實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一個病人,只要能吃能睡就是不消擔(dān)心的。 鄭卓聽了寶茹的話,既有些覺得孩子氣,又有些恍惚,只是想起了剛剛知道寶茹有了孩兒時的樣子。當(dāng)時他如何焦急,只想著寶茹身體危險,雖然有些為了孩兒,心里似乎有了一根絲線在牽扯,另一頭正是在寶茹的肚子里。但是那時候,寶茹的身體自然在擔(dān)憂的第一位,別的心思也是壓了下去。 知道這些日子,寶茹一日日好轉(zhuǎn),鄭卓照看她,既是在照看妻子,也是在照看孩兒。雖然這孩兒還是一團血rou,乖乖呆在母親肚子里,就是動也不會動。但是鄭卓也偶爾會把手放在寶茹腹部,自然是沒什么動靜的,但是只要想想這里有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他就有種微微目酸之感。 一個孩子卻能讓他想起很多,讓他想起了他曾經(jīng)在泉州的童年歲月。寶茹是將他從中帶出來的人,可是這個孩子就是讓他覺得可以修補那段時光的人——那個時候他孤零零一個人,雖然有血脈親人,但是他不覺得那是血脈親人,但是從今以后,他有這個孩子。 而且,這是他的孩兒,正如他是他父親的孩兒一般。他也曾想過若是父親身體一直很好會怎樣,會不會他也能和父親好生生活,日子清苦一些,但是至少有父親遮風(fēng)避雨,他也能如別家小孩子一般,只在巷子里胡亂玩耍,知道吃飯的時候有人叫他回家。 只是這些東西他到底沒能得到,但是他的孩兒不一樣,這些東西他一定會有的。家人期盼,父母疼愛,殷實舒適的生活,以及將來還會越來越多的兄弟姊妹。是了,就是這樣的,他絕不讓這孩子有任何風(fēng)雨。 鄭卓收拾完,只坐在床沿上,輕輕碰了碰寶茹的肚子,對她道:“他自然是我心愛的,我不曉得如何養(yǎng)育孩兒,但是我定然是心愛他的。我只盼著,他能快快活活地生活,我能讓他沒得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