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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放在琵琶上的精力就超過了古琴,學里的女孩子還驚奇來著,畢竟這時候琵琶的地位還是很微妙的么。能好好學古琴的人家的女孩子,一般并不會如何看重琵琶。 這又和一樣主要學琵琶的愛姐不同,她是實在拿古琴沒轍,彈古琴被她弄成了彈棉花,只好改換門庭了。寶茹的古琴不說如何好,但在學里拿個合格還是簡單的很的。 當初好娘還笑道:“別看這是個天仙一樣的人物,琴棋書畫樣樣來得,竟是個才女了。其實骨子里最是俗氣,算賬她是第一,說起經濟比誰都強,就連口味那也愛那些辣的咸的。只是平常端得住樣子,外人看來依舊是是個不俗的,可是這一回可端不住了罷!竟棄了古琴,選了琵琶?!?/br> 寶茹還回嘴道:“我本就是大大的一個俗人!我憑心意呢,就是愛琵琶多些!況且俗人有什么不好了,人間最難不過‘尋?!?,那些不俗的大都是人生起落得很,還不若我這個俗人平平順順?!?/br> 素香聽了嘆道:“寶茹這回說的話看似平常,但一思量竟然深蘊道理,近乎佛家箴言了。我聽了竟也覺得俗氣是極好的,外面的風光哪里及得上自己踏踏實實的日子?!?/br> 所以寶茹已經選了主學琵琶了,今日她也將用琵琶來演奏于先生指定的曲子,作為功課考評。 考評的時候很快就到了,于先生已經坐在琴房前邊了,大家趕緊依次演奏。寶茹比較靠后,因為只有她和愛姐是琵琶,還有玉樓一人是月琴,其他人都是古琴,所以先演奏了一番——都是同一首曲子,還是今年的新曲呢。 然后就輪到愛姐和寶茹,她們兩個自然也是同一曲,是今歲湖州名班雙喜班新編的一套曲子里的一段,名字叫。 愛姐是個心大的,并不緊張,倒是像平常一樣就是了,說不得如何好,但至少一段順下來沒什么錯處,于先生點了點頭。 寶茹一直看著于先生的臉色——借此估計同學們的成績。于先生是寶茹在這兒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男夫子,不過他今年也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雖沒那等牙齒搖落的古稀老人讓人不做多想,但到底已經不算在男女大防里了。 于先生大概是年紀的緣故,并不如何嚴厲,反而如同家中長輩一般和藹,只不過這一回考評時卻和平常相去甚遠,一直板著臉,最多就是點點頭之類,倒教人緊張起來了。 寶茹抱著琵琶坐在琴房中間準備的一把鼓凳上,重新調整了一下琵琶的位置,對著于先生點了點頭,這才開始彈奏。 寶茹左手捺、帶、擻,右手或彈,或挑,或夾彈,或滾,或雙彈,或雙挑,或剔,或撫,或飛,或雙.飛。指尖飛舞,若是以前有人告訴寶茹她真能擺弄這樣古典的樂器,她是決計不信的,可是這卻真的發(fā)生了。現(xiàn)在的寶茹和任何一個古代閨秀一樣,擅長這些曾經的她喜歡、欣賞,但從沒接觸過的東西。 弦清撥刺語錚錚,背卻殘燈就月明。賴是心無惆悵事,不然爭柰子弦聲。是以悲劇收場,這一段也是無限惆悵的,寶茹揣測其中情緒,盡力感染。這時候她的心緒早就從于先生的臉色上轉移開了,只有這曲,這聲,這琵琶而已。 其他女孩子的驚訝都掩飾不住了,等到最后彈月琴的玉樓演奏完畢,大家出了琴房才一個個盯著寶茹。 素香道:“竟沒想到你是個深藏不露的,今日可教咱們聽住了,這才知你為何偏偏棄了琴,選這琵琶,的確是有靈氣的!” 或許寶茹如今的技巧還只是初初入門,但藝術類的技藝都有另一種感性的評鑒。不在于技巧高超,曲譜艱深,只在于那一點感染力而已,從這上來說今日寶茹的真是絕了,就是雙喜班彈琵琶的蘇喜官也只是這樣了。 寶茹自覺剛才很好,竟比平常練習還要強得多,但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如何做到的,只得道:“我哪里深藏不露!我現(xiàn)在手心還是一團濕汗,卻不知為何比平常要強,現(xiàn)下要是我再如方才一般彈奏一遍,卻又是不能了?!?/br> 眾人卻不信她,只嬉笑著往書廳去,上午在書廳還要考評書文呢! 等到書文考試完畢,總算是到了午間吃飯,大家上午都多少有些勞累。一邊吃飯好娘一邊追問玉英剛剛書文題目的答案,她手邊還放著紙筆,她正在算自己錯了哪些。 寶茹忍不住道:“吃飯時就消停些罷!既然已成定局,三日后無論如何也會知曉的,又不會有什么變化,知道這些只怕下午還要分心喱!” 和蒙學時不同,學里是暫且不說成績的,而是考評完了再與她們說。 玉樓也在一旁說:“是呀!我是最差的,我都不憂心,你們一個個倒是如蒙大敵了,這叫我情何以堪!” 就連玉英也道:“現(xiàn)在知道只是徒增煩惱,卻于事無益?!?/br> 白好娘只好把紙筆都收拾起來,只是嘟囔道:“我也知是這個道理,但就是心有疑慮,忍不住求一求心安么,忍不住的!” 這些都是功課考評中發(fā)生的瑣事,直到第三日下午考評了下棋——這時候說下棋只是指圍棋而已。下棋結束,大家進女學堂后的第一回考評才能算完 圍棋考校全然是看勝負,大家抽簽得號,兩兩下棋,贏者再賽??傊堑谝幻偷诙u甲等,第三名和第四名算乙等,其余的都是丙等。這倒是有運氣影響了,若是誰一開頭就遇到了寶茹或是玉英,那就一切休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多一個刺眼的丙等了。 最少只用一盤,最多也不過是三盤,她們棋力也不強,勝負分的很快——寶茹和玉英不出所料地拿了甲等。她倆個對弈時其他人都過來圍著看,棋子黑白,不發(fā)一言,畢竟圍棋有個別稱就是‘手談’么。兩個人的考量、計算和攻守都在棋盤上了。 玉英對著棋盤上分明的情況苦笑——寶茹在算術和圍棋上的水準是遠遠超過大家水準的。只能中盤投子認輸。 玉英一面收拾棋子一面道:“還是與你差了這許多!你剛才那一手‘壓’看著真是俗手但卻讓人那般難受,真不知你是如何有這般多的妙招的?!?/br> 寶茹只能回她一個淺笑——她也不能說其他什么了。上輩子她就會圍棋,雖然水平不高,但她的表弟算是個業(yè)余高手,而且還很熱衷于培訓她,各種名局,各種死活題都會發(fā)給她一份。雖然寶茹沒用精力把這些變成經驗提升自己,但她心里的見識確實高了多少。 古人下棋和現(xiàn)代人有很多規(guī)則是不一樣的,但本質沒變,很多東西都用得著,而且圍棋確實越來越復雜,越來越豐富的。所以要寶茹說她自己有多少棋力她是只能搖頭的,她也就是仗著自己‘見多識廣’,所以才常有一些‘妙手’,只不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