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唐陌站在空蕩蕩的小路間，目光幽深地看著前方。他的面前是一條十字路口，從這里出去，就可以回到水泥馬路上，走回大路。這是幾間工廠的交匯處，看上去和平常一樣，沒任何怪異之處，唐陌卻偏偏認真地看了一分鐘，沒有吭聲。

小胖子問：“唐哥？”

唐陌沒回答他的話，他抬步上前，一只手按在小陽傘上，一只手微微抬起。他向前走了三步、四步。當他走到第五步時，唐陌的右手倏地停住，面色一變。他的手按在空氣里，轉(zhuǎn)首道：“這里過不去了。”

三人齊齊一驚。

唐巧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跑上前也伸出手，和唐陌一樣按在空氣里?！罢娴模孟裼卸聣?！”

一堵玻璃似的墻壁擋在空氣里，唐陌可以看見對面的廠房、馬路，卻是怎么也穿不過去。微風從他們的身后刮過，穿過隱形墻壁，卷起對面馬路上的落葉。

唐陌低聲道：“風可以過去。小胖子試一下，釘子過不過的去?！?/br>
趙子昂應(yīng)聲：“好?！?/br>
一枚細小的釘子嗖的一下射向隱形墻壁，但就在快射進去的時候，如同唐陌四人一樣，它被擋在了墻外。小小的鐵釘仿佛撞上了什么東西，高速旋轉(zhuǎn)著想要鉆進去。趙子昂收起釘子。

地上是干涸發(fā)黑的鮮血，工廠區(qū)風和日麗，與往常相比沒有任何變化。

唐陌抬目看著這片寂靜寧和的廠區(qū)。

“……這就是現(xiàn)實副本?！?/br>
唐陌四人返回頭，將看到的東西告訴給了洛風城。洛風城立刻變了臉色，也走到這堵隱形墻壁前試著摸了一番。他和唐陌的選擇一樣，將小石子扔向墻壁，試著能不能穿過。小石子被擋了回來。但是陽光、微風，全部毫無阻擋地穿過墻壁，進入這個死寂般的現(xiàn)實副本。

唐陌看向洛風城，洛風城也轉(zhuǎn)首看他。

洛風城：“客觀存在的東西，比如風和陽光，沒有阻擋，都可以進入?！?/br>
唐陌道：“所以說，只要是人為改變的東西，沒有一樣可以進入其中。哪怕是石頭。”

黑塔新版本上線第二天，現(xiàn)實副本出現(xiàn)。

一天后，集結(jié)副本也出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

1月3日的清晨，當時針指向6點的位置時，一道響亮的聲音傳遍整個上海。

“叮咚！集結(jié)副本限時開啟。游戲地點：地底人王國的香蕉酒館，游戲獎勵：一瓶馬里奧叔叔最喜歡的臭襪子燒酒，游戲BOSS：香蕉酒館的主人。1月3日下午17點42分，請玩家前往靜安區(qū)中鐵中環(huán)時代廣場，參與游戲！”

“叮咚！集結(jié)副本限時開啟……”

黑塔一共播報了三遍，唐陌在聽到這聲音時，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蘇州。他手上的動作立刻停住，仔細地聽黑塔播報三遍。黑塔的聲音停止，他沉默片刻，拉開車門，走到洛風城的辦公室。

洛風城似乎早就在等他。

兩人一個坐在桌前，一個站在門口，互相看著，沒有開口。

許久后，洛風城道：“十天已經(jīng)到了，陳姍姍和喬菲菲還沒有回來。你打算再等一天看看集結(jié)副本的情況，還是直接回去？”

唐陌走到他面前，拉開椅子坐下，聲音平靜地分析道：“現(xiàn)實副本與其他副本最大的差別是，游戲地點在地球上。黑塔怪物直接來到地球，開啟游戲。這樣的副本，游戲內(nèi)容很值得深思，或許和附近環(huán)境有關(guān)?！碧颇疤卓粗屣L城，一字一句道：“我不進入集結(jié)副本。”

洛風城微訝：“你不想進去？”

“是。它剛出來，誰也不知道風險有多大。我在這里等你們的消息?！?/br>
洛風城明白他的意思，他神色平靜：“阿塔克組織一定會進入集結(jié)副本，但是唐陌，我們?yōu)槭裁匆堰@種珍貴的消息告訴你？”

唐陌道：“馬里奧我曾經(jīng)見過，我可以向你提供一些關(guān)于他的信息。雖然這個副本的BOSS似乎不是他，但獎品和他有關(guān)，他是那間酒館的常客。而且我聽說過香蕉酒館的消息。”

洛風城雙目一亮：“你知道這個酒館？”

唐陌神色淡定：“是。我的圣誕福利副本，游戲BOSS是匹諾曹。他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你就像香蕉酒館里的那只愚蠢的臭蟲，蠢得可愛’。”

洛風城瞇起眼睛：“你只知道這句話？”洛風城試探性的目光在唐陌的身上停留。

空氣安靜下來，兩人都無聲地打量著對方，目光在空中交匯。

良久，只見唐陌的手指噠噠地在桌子上敲擊著，他輕輕勾起唇角，道：“如果我說，我還有一張香蕉酒館的招聘廣告宣傳單呢？”

1月2日下午，阿塔克組織最強大的四名正式玩家——杰克斯、趙子昂、唐巧和一個年輕男人，四個人一起前往靜安區(qū)，準備參加集結(jié)副本。

唐陌留在商場，目送他們離開。

走時小胖子驚訝地問道：“唐哥，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你這么強，我們一起去，大家也有個照應(yīng)?！?/br>
唐巧聽了這話，抬頭默默地看了唐陌一眼。

唐陌不去的理由很多，他看著小胖子，說出了最讓他能接受的那一個：“我參加過一個黑塔游戲，游戲BOSS是馬里奧。馬里奧是那家酒館的常客，如果我在那里碰到他，恐怕會發(fā)生很糟糕的事情。”

小胖子道：“也不一定會碰到吧……”

“壞事只要有幾率發(fā)生，無論這個幾率多小，它都一定會發(fā)生。小胖子，這叫墨菲定律。”唐陌微笑著給小胖子上了一課。

誰知這一次趙子昂卻道：“我知道，姍姍說過這句話。姍姍說她就是因為擔心我們碰到偷渡客，才回來找我們。姍姍她……”聲音戛然而止，小胖子喃喃道：“姍姍她們還沒有回來……”

唐陌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

阿塔克的四人小隊很快離開。

洛風城：“上海的集結(jié)副本第一次開啟。不出意外，今天去的人不會太多。獨自一人的玩家不會去，只有有隊伍、有組織的玩家，才有可能去冒險嘗試。”

唐陌道：“每三個月必須攻塔一次，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三天。S級副本和其他副本都是有限的，一旦通關(guān)就消失，而且很難再找。集結(jié)副本和現(xiàn)實副本的開放，就是為了讓玩家更快地提升實力，應(yīng)對不可逃避的攻塔游戲?！?/br>
聲音頓住，許久后，唐陌問道：“國家研究黑塔研究了半年。洛風城，你們到底研究出了什么？”

洛風城沒有回答。

呼嘯而過的風聲中，洛風城轉(zhuǎn)身進入商場，只留下一句話。

“如果我們研究出了任何東西，唐陌，上海四個研究小組，不會只剩下我一個人。”

唐陌站在陽光下，抬頭看著遠處那座黑色巨塔。這座塔永遠無聲地懸浮在那里，無論你站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