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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義氣的問題都拿不準——按規(guī)矩來說,他們兩個走進去,那邊就必須放琳瑯和沈不棲。可萬一那邊不講規(guī)矩,就四個人全得把命搭上。 再者,奚越還想努努力,看看有沒有可能為自己和師兄也爭得一線生機呢。 他們于是便在這篇陰影下踟躕了好一會兒,楊川忽地問:“你放哪兒了?” 奚越一怔,旋即道:“我屋里的枕頭底下,怎么了?” 楊川點點頭:“估計只有這個能保咱們的命了?!?/br> 奚越頓時面色一喜:“你有辦法了?!” “……沒有?!睏畲▎⌒?,“我就是剛想到這秘籍許可以作為保命的條件,但要怎么保我不知道?!?/br> 奚越:“……” 過了會兒,楊川又嘆氣:“先把琳瑯和不棲救出來吧?!?/br> 奚越因為上一番對答而斜眼脧他:“你并沒有想到怎么救,對嗎?” 楊川撲哧失笑:“不不不,這個我真想到了?!?/br> 奚越于是洗耳恭聽,他一哂:“易容,以其他錦衣衛(wèi)的身份提出自己去當質子,把琳瑯和不棲換出來。” 奚越一剎間覺得這主意不錯,但下一剎又搖了頭:“不行。” 楊川鎖眉。 她說:“他們不敢動其他錦衣衛(wèi),所以其他錦衣衛(wèi)在他們眼里根本不算質子。若不然,他們直接押了曾培張儀就是了,何必找琳瑯和不棲?” 楊川沉默須臾,深受打擊。 二人接著又想了三五個主意,然則皆有漏洞,無一可行。 眼看天色已全明,再耽擱下去只怕那邊真要削了琳瑯不棲的耳朵鼻子,送進皇城去催促他們,二人終于不得不承認了一個事實:好像只能硬碰硬。 奚越循循地吁了口氣,心下思量著,左不過一死。為了救琳瑯和沈不棲而死,對她來說是值得的。 只是可惜了,袁大人托付的事還是沒辦完,也不知錦衣衛(wèi)還要亂到什么時候去。 旁邊,楊川凝視著數(shù)步外的小院含笑一嘆:“邁過那道門,今日你我就算兇多吉少了?!?/br> 奚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他忽而又說:“我一直在想,你連性別都是假的,名字大約也是假的吧?!?/br> 她一怔,他轉過頭來:“能告訴我真名嗎?不然我就這么死了,帶著遺憾去見閻王,只怕閻王要不讓我投胎?!?/br> 墻下陰影里,他的笑容顯得有些發(fā)沉,但眼里光彩依舊,令奚越短短一滯。 她心頭莫名地很慌,然后她避開了這熱烈的光彩,盯著地面輕嘆:“我真名也叫奚月。不過不是這個越,是一川風月的月?!?/br> 四下里忽地寂靜,接著,他忽地朗笑起來。那笑成猶如陽光穿過籠罩數(shù)日的濃厚烏云般令人暢快,奚月怔然,不遠處的殺手在笑音中利劍齊出。楊川也沒再看她,就那么笑著走出這片陰影。他信手拔出繡春刀,扛在肩上又向前走了兩步,身姿輕松地站定在那兒:“我叫楊川,一川風月的川。”他說著,稍微頓了那么一下,好像朝身后陰影偏了下頭,但又并沒有徹底轉過來。 然后他說:“諸位,先殺了我,再動我?guī)熋冒?!?/br> 我叫楊川,一川風月的川。 ——奚越還傻在這句話里,院門口的七八個殺手已提劍悍然襲來! 楊川揚刀一擋一砍,一馬當先的那個便已然倒地。他一口氣也沒緩,左手驀然出擊擒住一人肩頭,右手反手后刺,企圖從背后偷襲的一人被穿兇而死。 下一瞬他眸光微厲,剛要拔刀劈向面前又殺來的一個,肩頭被人輕輕一點,銀色的身影騰翻著落到他跟前,先一步穩(wěn)穩(wěn)地擒住那人的手腕,轉瞬間,原本毫發(fā)無傷的兇手七竅噴血倒地。 余下的三個駭然后退,院子里暫時也沒有更多的殺手涌出來與他們過招,但他們聽見了鋒刃出鞘的脆響。 這是在等他們殺進去。 楊川不看前方,脧著那張七竅流血的臉笑而搖頭:“師妹你就是太要強,就不能乖乖聽我的,等會兒再上?” “在朝為官我不能露臉,江湖可不是你們男人的天下!”奚月聲音冷清嘴角卻掛著笑,轉而先他一步拼殺入院,頃刻間震起一聲慘叫。 楊川兀自一哂旋即跟上,揚刀間一顆人頭打著旋飛去,他看了眼奚月在兇手間游走的敏捷身影,揚音爭辯:“誰給你論男女了,我說的是長幼!” 奚月一刀刺過一人脖頸,朗笑兩聲:“那我可要跟你論官階了!”說罷飛腳把尸體從刀上踹了下去。 刀影急閃,殺氣四溢。 新鮮的人血腥氣十足,血珠一次又一次地洗過繡春刀的銀刃,不知不覺間,已滿院濃腥。 這種氣味,猶如一種特殊的召喚,令困獸魚死網(wǎng)破的心被激得更盛。 奚月銀牙緊咬,眼底的血絲仿佛被這滿院濃腥牽出,殺勢愈加狠厲。不甘和怨憤化作一次又一次奪命的殺招,將一個個殺手變?yōu)榈断峦龌辍?/br> 有些血跡不及滑脫便敢在繡春刀上,和銀光摻在一起,變成一種詭譎的顏色。 繡衣春當霄漢立。 這是宋人的詩句,說的是位極人臣之風光,“繡春刀”之名出自于此。 在江湖上,這樣的名號為人所不齒,他們說錦衣衛(wèi)是衣冠禽獸,朝廷爪牙。 可偏有個“爪牙”尋去了江湖上,與她父親長談了一夜。她于是聽到了一句:“繡衣春當霄漢立。繡春刀是御賜的信重,不該讓它臟了。” 那人希望肅清錦衣衛(wèi),這與他們江湖人沒關系??赡侨苏f這樣能造福萬民,她便來了。 他們都寄希望于用江湖上這股與朝堂截然無關的力量把錦衣衛(wèi)里的jian小肅清,之后卻越來越覺得,這原是做不到的。 這繡春刀,洗不干凈。 就像是沾染過血跡的刀劍即便沖刷千萬次,經(jīng)火烤還是會現(xiàn)出青印一般,臟了就是臟了。 奚月滿心的悲憤化作一聲長嘯出喉,揚刀奮力劈下,殺手揮來的一劍剛得以刺入她的肩頭,便覺遍身襲來一股詭異的陰涼。 接著,那片刻前還完好的人,一分為二,倒向兩旁。 奚月粗喘著氣,抹了把濺在臉上的血。 尸橫遍地,血流成河。 方才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