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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從童子雞上夾了個雞腿下來給張儀的奚越,更覺得自己若能往前邁個一步半步就好了。 他心里是別扭,有時甚至覺得自己惡心,他打從心底不接受那份感情的存在,可看看眼前又忍不住地覺得:有什么可惡心的? 不就是兩個男人搭伙過日子嗎?怎么就不行了。 哥倆相依為命的不也多得很?憑什么親情可以,換成另一種感情就不成了呢? 曾培艱難地一分分動搖著自己的內(nèi)心,像是有一座峭壁立在自己心里,他正在咬著牙關(guān)一寸寸爬過去。 然后他矛盾著、遲疑著、試探著,給奚越也遞了個雞腿:“大哥吃一口?” “啊?”奚越轉(zhuǎn)過頭看看雞腿又看看他,“不了,不方便?!?/br> 他的面具不能摘。 曾培訕訕地收回手,下意識地在想象面具下該是一張怎樣瀟灑英俊的臉……然后又奮力地搖起了頭! 不成,太別扭了,他沒法這樣想,他還是喜歡女孩子的臉。 可他為什么又偏偏喜歡了這么一個男人呢! 曾培糾結(jié)懊惱不堪,低下頭剛要狠咬一口雞腿泄憤,手里忽地一空。 楊川拿穩(wěn)了雞腿咬了一口,邊嚼邊問:“又瞇眼又搖頭的,曾兄有心事?” “……”曾培瞪他一眼即刻揮拳,楊川雖然外傷未好不敢落座,反應卻很敏捷。他側(cè)身一閃避開曾培的拳頭,據(jù)理力爭:“我和張兄都傷了,這雞腿本來就該是我的!” “呸!你小子就是成心……”曾培罵到一半,外面忽而響起瓦片落地摔碎的聲音。 屋中霎時一靜,防心都不低的七八個錦衣衛(wèi)全都不自覺地屏息。而后卻是半晌無聲,正當大家都松了口氣,覺著或許只是普通的房瓦松動時,腳步聲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 無數(shù)聲音窸窣而起卻十分穩(wěn)健,有些走在院中青石板上,有些走在墻頭上,還有些在房頂石瓦上。屋中好幾人都面色大變,撂下筷子便拔刀出鞘,曾培率先一步走向房門:“我去看看!” “等等——”奚越喊聲未落,房門被豁然踹開!門板直飛向房中,離得還有幾步的曾培不及閃躲,被抵住胸口帶飛向屋中后墻,咣地一聲砸至墻面才停住,驀地嘔出一口血來。 幾道人影出現(xiàn)在空蕩的門框外,被橙紅的夕陽括成暗黑的輪廓。 幾名錦衣衛(wèi)都沒有示弱后退,反是奚越與楊川同時吸了口涼氣。 ——他們都是一襲黑衣,臉上也以黑巾覆著,但是前襟的領(lǐng)緣上,有一枚金色的展翅雄鷹。 “南鷹山莊?!鞭稍絾⒋降莱隽诉@四個字。 為首那人輕聲一笑:“奉莊主之命,取你二人性命,換!” 一時間,奚越和楊川都覺得造化弄人! 他們原本想好了,不管哪個門派來襲,他們都可以把秘籍給出去。消息往外一傳,武林之中誰愛去爭誰去爭,總之化解了拿他們的人頭去和東廠換秘籍的危機。 可來的偏是南鷹山莊。 南鷹山莊嚴格來說連個門派都算不上。他們豢養(yǎng)殺手,為錢辦事,不顧半點江湖義氣,百余年來與各大門派都有私仇。若把這秘籍拱手讓與他們,不僅各名門正派斷不會放過他們兩個,他們自己心里也過不去。 于是,但見那人手型一動,奚越眸光一凜頓時撲去:“你們護張儀走,此處我頂著!” 下一剎,她的繡春刀與那人手中長劍相撞,火花在劇烈的摩擦聲中下移,那人忽而躍起飛腳一踹,奚越低身避過,抬眼又見周圍幾人先后揮劍刺至,提刀格擋的同時,腳下飛轉(zhuǎn)避開,如同一條敏捷的游龍般脫開了圍攻,轉(zhuǎn)眼已避至院里。 院子里,頃刻又幾十人躍下墻來投入打斗,楊川一睇曾培:“你們先走!”旋即也抽刀沖去。 “走屁啊!”曾培大喝著追出門外,另幾人也不含糊,紛紛出手相助。 院中頓時亂成一片。 飛魚服銀光躍來的影子令奚越心頭一緊,心知南鷹山莊的功夫?qū)λ麄儊碚f不好對付,不覺間招式更厲。 “啪”地一掌,一正殺來的南鷹門人被她一掌擊中,頭蓋骨碎裂聲與七竅噴出的鮮血一起射向四方。 奚越將他的尸體一扔,扭頭避開一劍,轉(zhuǎn)眼看到曾培正與一人纏斗,無暇顧及正刺向背心的劍。 “曾培小心!”她縱身躍起,斜蹬過院墻,飛魚服的銀擺在夕陽下劃出一條順滑的曲線。 轉(zhuǎn)瞬間,她落在二人之間,心弦緊繃的注視里,眼前的一切畫面仿佛都在此刻變慢。她提刀擋向那生風的一劍,卻是堪堪遲了那么一點兒。 ——“鐺”! 利劍被繡春刀悍然擋開,然而已觸及她面具的劍間向上一劃,一縷微小的劈裂聲猶如驚雷在奚越心頭炸響。 彈指一霎后,傍晚微涼的空氣迎面撲來,面具在未盡的劍氣中如同兩片銀刀一般飛向兩側(cè)。 整個院子里的動作好像都滯了一剎。從錦衣衛(wèi)到南鷹山莊的殺手,都不受控制地愕住。 那是一張女人的臉。 一張未施粉黛卻仍舊出塵絕世的臉。 那份出塵的美里含著三分英氣兩縷凌色,像是從夕陽映照的橙云中墜下了一位女戰(zhàn)神,令人傾心又望而生畏。 容顏的突然暴露似乎令她有些羞赧,她的臉微紅了那么一剎,緊接著,繡春刀霍然揚起,眼前還在注視著她怔神的南鷹門人被她一刀割喉。 無數(shù)的鮮血珠子如同潑墨般在她面前凌空灑出一道簾子,又在她面前嘩然落下,濺在青石板上,綻出一朵朵大小不一的暗色血花。 第27章 揭穿(一) 漾起的血腥氣像是一道無形的浪, 將震驚中的眾人的神思又拉了回來。廝殺陡然更加猛烈,奚越再揚刀了結(jié)兩人后,錯眼看見一南鷹門人狠將一錦衣衛(wèi)百戶踹開, 那百戶大吐出一口血, 殺手卻沒有趁機補上一劍。 她神色一滯,余光掃見又有人劈來,下意識地將刀一換手,右手一記千斤指施下, 頃刻間那南鷹門人瞳孔驟縮,繼而在筋骨寸斷中陡然斷氣。 又了結(jié)了一個。奚越趁周遭余下的殺手遲疑的檔口,提刀抵在身前做格擋狀, 邊是小心后退,邊將院中各處的打斗盡收眼底。 她很快發(fā)現(xiàn), 這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