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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的神情更是尷尬了,的確,自從那日后,兩個人雖然不至于反目成仇,可朝堂上遇見,總是能避則避,若不是擔憂沐奕言的事情,兩個人根本不可能同時出現(xiàn)在這點墨閣。“阿藺,鏞之,恒衍,”沐奕言一一朝他們看了過去,鼻子一酸,幾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你們都是朕心底最重要的人,也是大齊的肱骨之臣,萬萬不可心起嫌隙,若是有朝一日朕不在了,你們更是要同心同德……”“陛下你又在胡說什么?”裴藺惱了,“怎么總說些不吉利的話?”俞鏞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陛下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嗎?”沐奕言心里咯噔了一下,趕緊又輕咳了兩聲道:“朕還有什么事情是你們不知道的?朕只是難過你們這么生分,還一直什么厲王殿下什么俞大人裴大人的,朕聽著就不高興,胸口堵得慌?!?/br>三個人又對視幾眼,俞鏞之終于長嘆一聲妥協(xié)道:“那我們不如就隨陛下?下官就斗膽叫一聲恒衍和阿藺吧……”沐奕言大喜,滿臉期盼地看著裴藺,裴藺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陛下高興就好,恒衍和鏞之原本就和臣相交莫逆,陛下不用擔心?!?/br>沐恒衍哼了一聲道:“叫什么只不過是一些表相,臣對俞大人向來就是十分欽佩,從來沒有半分不敬……”沐奕言瞪了他一眼:“那你還一直俞大人俞大人的,你就讓朕高興一下不行嗎?”沐恒衍憋了半天,終于生氣地道:“臣只是覺得,鏞之和阿藺的花花腸子太多,臣沒有這么多的手段討陛下開心,什么賞梅,什么品茗,臣也覺得心里堵得慌?!?/br>沐奕言大為尷尬,小聲地道:“你還提這事!你怎么不會討朕開心了,小時候你做了這么多東西送給朕,朕還都留著呢。”“真的?”沐恒衍大喜過望,“陛下還留著那些竹蜻蜓和馬尾球?陛下要是喜歡,臣再幫你做一屋子來!”沐奕言趕緊看了另兩人一眼,訕笑著岔開了話題:“好了好了,以后大家都是知交好友,要相互照顧相互扶持就是了。不說這些了,趕緊來說正事,鏞之讓朕去問禪,這是有什么深意嗎?”俞鏞之點了點頭,臉色凝重:“是,陛下,今日在這屋中的都是陛下的心腹,臣就把話說開了。陛下實則是女子之身,實在是驚世駭俗,古往今來幾乎未曾聽聞,平定西北后,納妃迎后、皇嗣傳承接踵而至,逃是逃不過去的,陛下心里到底有沒有想過,今后何去何從?”☆、第79章俞鏞之的話一下子把這件猶抱琵琶半遮面的事情擺在了大家面前,室內一陣靜默,裴藺和沐恒衍都屏息看著沐奕言,等著她的回答。沐奕言沉默了片刻,忽然想起了那個遠在天邊的人,那個她唯一在他面前吐露過心事的男人。“如果可以的話,朕真不想雙手血腥,而是希望能離開這里,自由自在的,再也不受束縛?!?/br>“你不是說你不想當皇帝嗎?你不是讓我把你帶走浪跡江湖嗎?我從來都沒有忘記你說的話。”“等這里戰(zhàn)事一了,我就陪著你四處去走走?!?/br>……她暗罵自己沒出息,怎么還會惦念著那個人!她趕緊甩了甩腦袋,仿佛這樣就能將那些雜念摒棄。“鏞之,”她為難地開了口,“若是照你平日的教導,朕該回答,大齊百廢待興,朕要勵精圖治,要奮發(fā)圖強,要成就千秋大業(yè),要成為古往今來的第一明君?!?/br>裴藺在一旁樂了:“陛下,你這話說的,難道你居然一直對鏞之陽奉陰違不成?”俞鏞之嘆了一口氣:“陛下陽奉陰違的事情還少嗎?就別和臣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沐奕言輕吁了一口氣,迎視著俞鏞之的目光道:“若是大齊有難,朕是一國之主,絕不會退避三舍,可若是過些日子大齊能國泰民安,朕還真不愿意被困在這龍椅上,朕從小到大向往的便是離開皇宮,自由自在地去做想做的事情?!?/br>俞鏞之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陛下,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為了這把龍椅血濺五步、骨rou相殘,你卻居然說你不愿被困在龍椅上。”沐奕言訕訕地笑了:“朕這不是也是為了大齊考慮嘛,朕的秘密瞞不了多久了,若是公之于眾,將會掀起軒然大波,大齊現(xiàn)在最需要的便是安定,朕不愿為了朕一己之私,動搖國之根本,授人與口實?!?/br>“那陛下的意思是……”俞鏞之凝視著她。“假以時日,小七小八堪當重任,朕功成身退,就做個閑散之人吧。”話雖如此說,沐奕言心里卻有些發(fā)澀,不知道她的這個愿望還有沒有實現(xiàn)的可能。“那敢情好,”裴藺興沖沖地接道,“等陛下空了,臣帶陛下去游南疆,那里景色秀美,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族人,保管陛下去了就不想回?!?/br>“南疆濕氣太重,不可久留,臣帶陛下去西北,看大漠落日,看戈壁千里,那才是真正的美景?!便搴阊芙涌诘馈?/br>俞鏞之哭笑不得:“這怎么成?你們都當這大齊朝堂是小孩子過家家的地方嗎?”裴藺笑道:“鏞之你就辛苦些,大齊就靠你了?!?/br>“天下太平我又有何事?等打仗了再回來不遲?!便搴阊苣坏?,顯然不把什么朝堂放在心上。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興起,好像真的在安排今后的出游一樣,沐奕言越聽越不是滋味,這場景太過美好,從那日毒發(fā)后,她便不敢深想,深怕自己一陷進去就沒了勇氣。她突兀地打斷了他們的話:“正事,鏞之,你的正事呢?”俞鏞之回過神來,沉吟了片刻道:“靜云大師和臣有舊,那金鑾殿上的一面之緣,臣看得出來,他對陛下心存好感,不如這三年之約,就著落到大師身上,先撐過這三年再做打算?!?/br>云眉山問禪之行很快便提上了議事日程,沐奕言齋戒沐浴三日,第四日便上了云眉寺,俞太傅領近二十名朝中重臣隨行。要不是身負重任,又有俞太傅盯著,這可真算得上一次舒心的春游。云眉寺在云安山脈的西側,位于云眉山西山山頂,和西郊行宮皇家獵場一個在東一個在西,遙相呼應,大齊建國之初,太祖帝落難時曾蒙云眉寺高僧庇佑,因此,歷代以來,云眉寺便算得上是皇家寺廟,深受各代帝王尊崇。正值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一眼望去,層層疊疊的綠色映入眼簾,更有艷麗的杜鵑花含苞待放夾雜其中,一派生機勃勃的春色山景。云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