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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鏞之輕嘆了一聲道:“臣總算知道陛下為何要定下那三年之約了,陛下早就打算好了,三年之后,等七殿下懂事了,等外戚之?dāng)_斷絕了,等天下太平了,就抽身而退對嗎?陛下一人從小在后宮步步為營,又被逼無奈坐上這九五之尊的位子,為了大齊的國富民強(qiáng),不懼權(quán)臣,支持新政,又身先士卒,御駕親征,試問先帝這許多皇子,有哪一個能做到這種地步?臣如果因?yàn)楸菹码[瞞性別而責(zé)問陛下,那才是鼠目寸光,迂腐透頂!”沐奕言怔了半晌,啞聲道:“鏞之……你能這樣想,朕很高興?!?/br>“臣已經(jīng)想過了,”俞鏞之微微揚(yáng)起臉來,沉思著道,“若是陛下想維持現(xiàn)狀,臣必然三緘其口,經(jīng)此一戰(zhàn),陛下威望日隆,朝中眾臣萬萬不可能會想也不敢想陛下是女子之身;若是陛下想成為我大齊第一任女帝,則需從長計議,徐徐圖之,三年五載,臣有把握可成大事;若是陛下不愿被這帝位所縛,還是心存三年之約,臣有個金蟬脫殼的好法子……”俞鏞之侃侃而言,三言兩語之間,將沐奕言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顯然已經(jīng)在心中推敲了很久,沐奕言怔怔地看著他,眼底泛起一陣濕意,她何德何能,能有這樣一個才情俱佳的男子為她傾心、為她謀劃?這讓她如何能狠下心負(fù)他?“你還沒說呢……你是怎么知道的?”沐奕言低聲問道,“朕還一直沾沾自喜,卻原來,有這么多人都看出了破綻……”俞鏞之了然地看著她:“裴兄和厲王殿下也知道了?”沐奕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俞鏞之不屑地輕哼了一聲道:“我還當(dāng)他們真的為了陛下斷袖了呢,原來也都是假的。只有我,當(dāng)時還真傻傻地以為陛下是貨真價實(shí)的男子,準(zhǔn)備和陛下一起走上這條不歸路?!?/br>沐奕言忍不住抿著嘴樂了:俞愛卿啊俞愛卿,你這是無時不忘拉一下另兩位的后腿嗎?她催促道:“你倒是快說啊,什么時候看出來的?”俞鏞之微笑著看著她:“陛下走了之后,臣滿腹相思無處排解,只好每日都要將批閱好的奏折送到點(diǎn)墨閣,再第二日從點(diǎn)墨閣取回送至大殿宣讀,點(diǎn)墨閣到處都是陛下的氣息,臣以此來聊寄相思,陛下愛看的話本,臣都翻了個遍,一不留神翻到了陛下藏著的一個小箱子……”“什么!”沐奕言驚叫了一聲,那個箱子里藏著她從小到大的寶貝,居然讓俞鏞之翻了!俞鏞之作勢要跪下請罪:“臣有罪,臣一時沒忍住,翻開來瞧了瞧。”沐奕言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手卻下意識地拉住了他的衣袖,良久才長嘆了一聲道:“好了,翻都翻了,朕還能拿你怎么樣?!?/br>“里面有陛下手編的紅繩,有兩件精美的小首飾,還有臣頒發(fā)的幾道新政政令?!庇徵O之的目光炯炯有神地落在她的身上。沐奕言的臉騰地一下紅了,辯解道:“朕只是收著,想學(xué)學(xué)你是怎樣寫文章的而已?!?/br>俞鏞之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陛下總是口是心非,臣知道,陛下心里有臣。陛下藏著臣的東西,想必這箱子里的東西都是陛下的心愛之物,臣就是從那紅繩和小首飾懷疑的?!?/br>“這……這也能懷疑?”沐奕言不服氣了。“既然是心愛之物,陛下如果是男子,那這些必定是陛下心上人的,可陛下沒有心上人,那就是陛下自己的珍藏,身為男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喜歡紅繩和首飾,這是其一;陛下從登基開始,便對這帝王之位十分抗拒,這是疑問之二;陛下堅持要三年之后納妃迎后,臣想破腦袋都想不出為什么,若是陛下是女兒身,那所有的疑問便迎刃而解,這是疑問之三?!庇徵O之的語聲頓了頓,“臣起了疑心之后,便處處留心,發(fā)現(xiàn)伺候陛下的宮人除了洪寶和田嬤嬤,幾乎定時都會更換一批,而只要多問幾個,便會發(fā)現(xiàn)陛下的腹痛是頑疾,幾乎每次間隔的時間都是一個月,也每次都是田嬤嬤用獨(dú)家秘方過了兩日便治好了,這不是很奇怪嗎?”沐奕言氣得捂住了耳朵:“不聽了不聽了,被你一說,好像處處都是破綻,朕太失敗了。”“不,不是,只是因?yàn)槌继诤醣菹?,所以才會注意到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直到陛下回到梧州,臣在商府門前那一抱,才真正明白了陛下的女兒之身,臣高興得都快發(fā)了狂……”俞鏞之的目光癡迷地落在她的身上。沐奕言尷尬地往下縮了縮,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道:“鏞之,你的這番情意,朕感念于心,可是,朕這輩子只怕不能陪你了,來世……來世朕再……”俞鏞之恍若未聞,語聲低柔地道:“陛下,你說了此時需以戰(zhàn)事為重,臣等就聽陛下的,暫時摒棄雜念,等我們班師回朝,臣會讓陛下重新喜歡上臣的,臣會一直等著,等到這一天……”沐奕言啞口無言,她還想再勸,卻聽見門吱呀一聲開了,裴藺興沖沖地走了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個沐恒衍。“陛下你好些了嗎?臣抽空去買了些炮仗,大伙兒一起去熱鬧一下?!迸崽A拎著一袋東西笑道。“小孩子的玩意兒。”沐恒衍不屑地道,“陛下,今日廚房備的晚膳豐盛,臣特意讓他們包了餃子,陛下今天多吃點(diǎn)。”俞鏞之也笑著道:“臣也要去準(zhǔn)備些春聯(lián),陛下要不要親手去貼?”沐奕言納悶地左看右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道:“陛下,今天是除夕啦!”新的一年來的如此之快,沐奕言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遙想去年除夕,她剛剛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接任了這帝位沒幾天,一眼看去,后宮和朝中沒有一個可以依托之人,除夕之宴只有小七和小八陪著她吃了幾口,沒過片刻便被兩位太妃接走,隨后幾日,都是她一個人冷冷清清渡過。而此時此刻,有這三個可以相知相愛相托的男子陪在身旁,即使遠(yuǎn)在他鄉(xiāng),這個團(tuán)聚之夜也變得如此溫馨。那三個人好像有了什么默契,雖然言辭中偶爾還微微露出酸意,但也沒有像早膳時分那樣唇槍舌劍。除夕宴十分豐盛,“年年有余”“步步高升”……每一道菜除了色香味俱全,還有個好聽的菜名,帶著美好的寓意。除了京城除夕宴必備的湯圓,廚房還準(zhǔn)備了梧州除夕必吃的餃子。餃子是白菜豬rou餡的,味道很好,沐奕言一口氣吃了好幾個,最后一個一口咬下去,卻硌到了牙齒,她捂著腮幫子吐了出來:“這是什么?”沐恒衍立刻恭喜道:“這是梧州的習(xí)俗,這盤餃子里就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