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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三位重臣,沐奕言見大家都沒有要告辭的意思,只好清了清嗓子,盛情挽留道:“諸位愛卿辛苦了,今日不如一起留下來用膳吧。”沐恒衍冷冷地瞟了她一眼:“臣不敢,此次陛下遇險,臣無地自容,已將涉事人等一一處罰,言明等陛下回來之后一并領罰,今日陛下既然已經平安歸來,臣自該兌現承諾?!?/br>沐奕言頓時覺得有些不妙,惴惴地道:“厲王……”她話一出口,沐恒衍的目光頓時仿如利刃一般掃過她的臉龐,刮得她生疼,她遲疑了片刻,終于恍然大悟地想了起來,她已經答應改口叫沐恒衍的名字了:“恒衍不必太過自責,這是意外,誰也想不到……”沐恒衍的臉色稍霽:“不,是臣大意了,臣早就覺得那袁驥有問題,卻沒有去細查,臣有失察之罪,懇請陛下責罰軍棍?!?/br>沐奕言哪里肯依:“胡說,你乃三軍主帥,打什么軍棍,簡直是笑話,好了好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是臣?”沐恒衍冷冷地道,“既然陛下不肯,臣就自作主張,就領五下軍棍,還請裴藺兄行刑?!?/br>說著,他便站了起來,一腳踢過一根長凳,讓手下人拿上來一根刑棍,交到了裴藺的手中。裴藺滿臉苦笑:“這……恒衍兄,你這是何苦呢,陛下她……”沐奕言惱了:“恒衍,你這意思是不是朕也要領罰?是朕誤信人言,引狼入室?!?/br>“陛下是該罰,不過卻不是這種罰法,”沐恒衍意味深長地朝著她瞥了一眼,大步走到長凳上趴好,大喝一聲,“來吧,不領這軍棍,臣日夜難安?!?/br>裴藺手中刑杖一提,欽佩地道:“恒衍兄嚴以律已,小弟佩服,既然如此,陛下就成全了恒衍兄吧。”沐奕言還沒來得及說話,裴藺便一個箭步走到沐恒衍跟前,掄起了刑棍朝著沐恒衍的雙臀打了下去,只聽到“撲”的一聲悶響,沐恒衍忍不住抓緊了凳腳。沐奕言的心頓時被人重重地擊打了一拳,整個人都被布袋子悶住了似的,喘不過氣來。“撲”的第二聲悶響,沐恒衍的雙腿顫了顫,臉色有些發(fā)白。沐奕言張了張嘴,哀求地看著裴藺,張了張嘴道:“輕……輕點……”裴藺的手一頓,沐恒衍立刻沉聲道:“手下容情就是看我不起!”裴藺無奈地再掄起一棍,“撲”的第三聲悶響,沐恒衍的腦門上青筋暴起,悶哼了一聲,只見外褲上漸漸染上了幾許紅色。沐奕言的腦門頓時炸了,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裴藺身旁,拉住了他的刑杖,厲聲喝道:“住手!誰也不許打了,照你這么說,朕也要領軍棍,還要領十下方能懲戒!”俞鏞之在一旁淡淡地道:“厲王殿下,依臣看,這再打下去只怕陛下要急眼了,不如暫且記下,等厲王率軍趕走邠*時將功補過。”裴藺立刻順水推舟,將刑杖一丟,把沐恒衍扶了起來,笑道:“恒衍兄,你就別為難陛下了,先記下,要是打了敗仗,再打不遲。”沐恒衍趔趄了幾步,扶著桌子站住了,額角起了一層冷汗:“多謝兩位求情。”沐奕言想去扶他,手伸到半路卻又縮了回來,著急地叫道:“洪寶,快,快去請曲太醫(yī)!”沐恒衍痛得臉色都變得慘白,嘶聲道:“不敢有勞陛下,臣去自己上點藥膏就好,恕臣不能陪陛下用膳了,臣先告退?!?/br>他強撐著轉身,一瘸一拐地朝著門口走去,那臀部的血色看起來觸目驚心,沐奕言追了兩步,“哎哎”叫了兩聲,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徑中。沐奕言站在原地呆了片刻轉過身來,強笑著說:“恒衍可真夠倔的,朕真拿他沒辦法。”裴藺走到她身旁,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溫言勸道:“陛下你別太在意,恒衍兄也是自責太過了,過兩天就好了,只是陛下你從今往后一定要小心謹慎,萬萬再不可輕易涉險?!?/br>沐奕言悶聲說:“朕知道了,以后這不是你都在朕身旁了嘛,朕自己也會小心的?!?/br>說著說著,沐奕言抬起頭來,一眼便瞥見了站在屋子中間的俞鏞之,頓時呆了,只見他臉白如紙,目光呆滯地落在裴藺握著她的手上。沐奕言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將手藏到背后,訕笑著說:“這個……俞愛卿喜歡吃什么……朕才知道阿藺……裴愛卿燒得一手的……不是……”她越描越黑,越來越心虛,就連看向俞鏞之的目光都閃躲了起來。“陛下……”俞鏞之的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聽不到,“臣有些不太舒服,就不陪陛下用膳了……有勞裴兄……”他好像游魂般飄過沐奕言的身旁,那身形瘦弱得仿佛被風一吹就倒似的,沐奕言徒勞地抬起手來想去挽留,卻只是僵在了半空,看著他消失在門前。☆、第65章這一頓晚膳沐奕言用得如坐針氈,一會兒惦記著沐恒衍的傷勢,一會兒惦記著俞鏞之那失魂落魄的身影,偏生面上又不能露出些端倪,讓裴藺看著傷心。用罷晚膳,裴藺留下來稍稍聊了一會兒,便面露倦色準備告辭,這些日子來,兩個人日夜相處,耳鬢廝磨,幾乎沒有分離過片刻,都有些依依不舍。“你住在哪里?朕送你過去?!便遛妊越舆^洪寶遞過來的大氅,準備一起出門。裴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哪有陛下送臣子的,臣就住在商府的東頭,幾步就到,厲王住在西邊,俞兄住在北院,陛下吃得太多,不如去散步消食,順道去看看恒衍兄和俞兄?!?/br>沐奕言被他一眼看出了心事,訕訕地道:“不用不用,朕舒服得很,這兩天都沒睡好,還是早點歇息吧。”裴藺促狹地看著她:“陛下睡得著嗎?不要等到半夜里再起來去探望,臣可要惱了?!?/br>沐奕言的面上一紅:“你胡說八道什么?!?/br>裴藺輕嘆了一聲道,替她整了整衣領道:“俞兄和恒衍兄是國之棟梁,陛下前去探望也是應該的,只要陛下心里裝的是臣,臣就什么都不怕。”裴藺走了,沐奕言一個人在屋子里踱步,這步子越來越沉,越來越慢,終于,她緊了緊衣袍,硬著頭皮對洪寶說:“走,咱們去俞愛卿屋里瞧瞧。”俞鏞之住在商府的北邊,竹林清越,曲徑通幽,和他清逸出塵的氣質十分相襯。青磚碧瓦,門扉輕掩,沐奕言站在木門前,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叩響了門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