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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驚嚇耗盡了她所有的力量。沐恒衍有些擔(dān)憂,不過此時將近半夜,硬要冒雨趕回到駐地,只怕沐奕言吃不消。他的手緊了緊,將沐奕言整個人都攬進(jìn)了懷里,又捂住了她冰涼的手,想要把自己的體溫傳遞給她。沐奕言終于驚醒,抗拒地掙扎了一下,想要離開他的懷抱,沐恒衍眉頭緊皺,固執(zhí)地一動不動:“陛下萬金之軀不能有閃失,你我都是男子,不用顧忌什么禮儀。”沐奕言無奈,只好蜷起了后背,努力想讓自己的胸部離得他遠(yuǎn)一些,她忐忑不安地想,雖然她的胸先天貧瘠,又包著裹胸布,可要是被人碰到了,總也有點(diǎn)異常吧?她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道:“不是,你抱得我喘不過氣來了,很熱?!?/br>說話間,她的臉微微側(cè)了過來,幾縷青絲鉆進(jìn)了沐恒衍的脖子中,癢癢的;借著一點(diǎn)微光,沐恒衍可以看到她那小巧的鼻尖,微翕的雙唇,還有那掛著淚水的睫毛……沐恒衍恍惚了起來,仿佛時光一下子穿越到了從前,他還是一個病殃殃的少年郎,和那個不知道名字的瘦弱少年肩靠肩坐在御膳房的地板上,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那人恬淡而清脆的聲音,讓他那顆曾經(jīng)憤世嫉俗的心漸漸地溫柔了起來。“你很痛嗎?我?guī)湍闳嗳唷!?/br>“這是我畫的畫,不許說我丑,我只送給你一個人,不許打開來,你回去再看。”“你別難過,我比你更慘,你還有母親,我連母親都沒了?!?/br>……那一幕曾在他心里珍藏了那么久,久到他以為自己是不是在那八天產(chǎn)生了什么幻覺,久到他以為自己再也不可能和那人重逢了……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老天爺早就把這個人帶到了他面前。他鄙夷過沐奕言,他痛恨過沐奕言,可時至今日,當(dāng)他漸漸地了解了這個人,那曾經(jīng)的囂張跋扈成了至情至性,曾經(jīng)的猥瑣下流成了風(fēng)流幽默,曾經(jīng)的狡詐狠毒成了重情守信……這樣的沐奕言和從前那個兒時的少年重疊了起來,直直地撞入了他的心里。他自小就冷漠獨(dú)立,從來沒有過這樣一種強(qiáng)烈的感情,這讓他惶恐,卻讓他更加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這個人。這是什么感情?難道斷袖會傳染嗎?他茫然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干澀地響起:“陛下,你說謊?!?/br>沐奕言的身子顫了顫,下意識地護(hù)住了自己的胸部和□,警惕地看著他。“你……你的手跟冰塊似的,怎么可能會熱?!彼e起沐奕言的手放在了他guntang的臉上,寒意襲來,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沐奕言局促地牽了牽嘴角,把手從他臉上挪了下來。沐恒衍沮喪了起來,在這么一瞬間,他感覺到了沐奕言對他的害怕,可能從兩個人相見的第一面起,那顆害怕的種子已經(jīng)埋在了她的心底,他對沐奕言所有的不屑和無狀,現(xiàn)在統(tǒng)統(tǒng)反噬到了他的身上。“別怕我,陛下?!彼棠椭?,語聲中帶著幾分壓抑。沐奕言沉默了片刻道:“有件事朕一直不明白,你對朕有成見,可為什么那天要倒戈助朕?”沐恒衍想了想說:“因?yàn)橛徵O之告訴我,西北軍扣下的糧餉是你從內(nèi)庫里挪出來的,呂澤豫每天夸夸其談,許諾來許諾去,卻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實(shí)事,兩下相較,誰是真心為了大齊,我一看就明白。”“就因?yàn)檫@個?”沐奕言不相信地看著他。沐恒衍盯著她的眼睛,和從前一樣,那雙眸子就算在黑夜中也有著動人的微光:“還有一個原因,不過陛下,臣不想說,臣想等著陛下自己發(fā)現(xiàn),好嗎?”要是放在從前,沐奕言可能會挖空心思從沐恒衍的嘴中套出他的秘密,可現(xiàn)在,她無力再追問,只是疲憊地靠在了背后的巖石上。無邊的困倦和悲傷襲來,她的腦子有些迷迷糊糊的,卻又一直半夢半醒地保持著警惕,她整個人半側(cè)著,背朝沐恒衍,蜷成了一個蝦米狀,又自己的手掌緊緊地握住了沐恒衍的兩個大拇指,固執(zhí)地把它們放在了她曲起來的膝蓋上。沐恒衍不明所以,不過卻很喜歡,這樣握手,有種十指交纏的錯覺,他一動都不動地維持著這個姿勢,一股難以言表的甜蜜在心頭泛濫。沐奕言的身子顫抖了一下,顯然是夢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上蓋著的衣衫滑落了下來。沐恒衍猶豫了片刻,不忍心把手從她手心抽出,低下頭來,咬住了衣衫的一角往前拽了拽……忽然,他的下巴劃過一個柔軟的所在,他有些詫異地來回蹭了兩下,回味了片刻,困惑地低下頭想去看得仔細(xì)些——沐奕言一下子驚跳了起來,腦袋磕在了他的下巴上。☆、第47章這一下磕得很重,兩個人都悶哼了一聲,沐奕言顧不得疼痛,手腳并用爬出了石縫,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看看沒什么破綻,這才定下心來。雨已經(jīng)停了,天空有些蒙蒙亮,新的一天到來了。沐奕言沉默著走到了懸崖邊,只見懸崖下深不見底,只能看到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綠色夾雜在一片灰黃的巖石中。“陛下,時間緊急,我們該回去了。”沐恒衍低聲催促道。“刺客為什么會知道朕的行蹤,還能有如此充裕的時間設(shè)伏?那些刺客到底是誰?朕想不明白?!便遛妊脏氐?“難道是軍中有他們的內(nèi)應(yīng)?”沐恒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可是,朕這次來慶淵寺是臨時起意,他們怎么會知道呢?”沐奕言百思不得其解。“臣會下令徹查,陛下就先不要傷腦筋了,”沐恒衍安慰道,“呂氏黨羽、邠國、南疆,這些人都會對陛下起殺意?!?/br>一陣刺痛傳來,沐奕言幾乎不敢想象,那個被深埋在她心底的名字……居然也會有刺殺她的可能性!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沐恒衍又道:“呂氏已經(jīng)伏誅,可能性并不大;南疆遠(yuǎn)在千里之外,不至于如此喪心病狂;依臣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邠國?!?/br>沐奕言咬緊了牙關(guān),從齒縫中吐出兩個字來:“邠國!”“陛下放心,臣一定會查明真相,為袁侍衛(wèi)報(bào)仇雪恨?!便搴阊茑嵵氐氐馈?/br>沐奕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中一熱,差點(diǎn)又流出淚來,她默默地在心里念叨著:阿驥,你等著我,等我殺退那些邠國賊子,再來此處祭奠你的亡靈!沐奕言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行軍辛勞,從前她雖然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