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朱焰滿不在乎，“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大不了到最后談崩了?！?/br>
“不是，我是覺得許毅在這事的處理上有點輕率，他就不怕對方…”說到這兒禿皮停住，上前拉了拉老大的領(lǐng)帶，“老大，你這穿的是什么呀?！彼麄兝洗笃饺蘸苡写┲肺栋?，今天怎么，連他都看不下去。這種款式的短夾克配一條西裝領(lǐng)帶？

賀大少趕緊護住他的寶貝，“你別碰?！?/br>
禿皮扁嘴，誰稀罕。

賀朱焰一邊整理領(lǐng)帶一邊說，“今天我一個去就成了，你們不用跟著?！?/br>
禿皮反對，“我和浩明，怎么著也得去一個?！?/br>
浩明也站了出來，“我去！怎么能讓老大一個人。”

賀朱焰沉下了臉色，“到底誰是老大？紅幫沒事干了嗎，成天想著給我偷懶是不是？”

“不是，我們是怕…”

“好了！”賀朱焰喝住兩人，“浩明，張老板要招的保鏢，你找到人了嗎？還有你，禿皮大哥，你給我保證在一個禮拜內(nèi)拿下……”

訓(xùn)斥完兩位屬下后賀大少已經(jīng)是口干舌燥，喝了杯咖啡準備起程時又把禿皮叫住。

“老大，您還有什么吩咐？”禿皮很沒好氣地說，還想接著再罵？

“禿皮，以后紅幫你要擔(dān)著，浩明還年輕，你要多幫幫他。”

一聽這話，禿皮叫了起來，“什么？！你又想‘翹班’？”

賀大少插腰大笑，“你猜對了，這件事完了以后，我要和我的寶貝去度假。哈，哈，哈?！?/br>
哈哈哈，賀大少這下笑不出來了。十幾支槍抵著他，他哪里還笑得出來。菲律賓的這些混蛋果然全是野蠻人。

“你們想黑吃黑？”菲律賓人費爾德示意手下把人拷起來。

賀朱焰很配合地舉起手，“誤會，這一定是誤會。”

“誤會？”費爾德大吼，“這條路線只有我和你們知道，現(xiàn)在貨被劫了，你說是什么誤會？”

賀朱焰埋下頭，苦笑，“也許不是誤會?！彼麄冞@邊有兩方，紅幫和艾家，很明顯現(xiàn)在有一方把貨劫了，留下他這一方在這里送死?！拔邑撠?zé)賠償，費爾德先生看可以嗎？”

費爾德冷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們第二次？殺了…??！”

等賀朱焰從十幾支槍口下逃出來時，身體已有多處槍傷，不管他再神勇他始終是個人，手無寸鐵又被拷著雙手，他能活命已經(jīng)很難得。這是借口？是的，借口，他只不過想順從某個人為他所做的安排而已。

一路逃到了正在修葺的高架橋，看見在那里等著的人，賀朱焰激動得落了淚，“你到底還是舍不得讓別人來處決我。”

一開始賀朱焰就知道，知道這一次所謂的交易，其實是許毅給他準備的墳場。

許毅轉(zhuǎn)過身，將手里的兩支槍丟來一支，“里面有一發(fā)子彈。”

賀朱焰馬上明白，這是道上常玩兒的游戲，“自己來還是…”

許毅舉起槍，槍口對著情人，昔日的情人。

賀朱焰這就懂了，不是‘自扣’，而是‘對點’。擦掉滿臉的淚水，同樣撥轉(zhuǎn)彈膛舉起槍，“寶貝，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閉嘴！”閉嘴，閉上嘴，別再這么叫他！許毅低吼一聲，無視游戲規(guī)則搶先開了一槍，不過是空槍?！拜喌侥懔??！?/br>
賀朱焰苦笑，閉上眼扣動扳機，第一槍他也是空槍。

剛開始是為了什么呢？是了，是為了他這雙眼睛。

一個人生存在這個地上到底是為什么，作為火狐的賀朱焰一直在思考。為了金錢為了名利，為了地位為了享受，這些人窮其一生都在追求這些，但是下一秒他們所追求的都會在火狐手中化為天國的泡影。難道所有的人活著都是在為了這些轉(zhuǎn)瞬即逝的東西而蠅營狗茍？

不是，他看到了一個人不是。賀朱焰不明白，一個人的眼睛為什么可以那么純粹，沒有任何雜質(zhì)，似乎將其所有都傾注在另一個人身上，那一個人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義。

許毅的目光追逐著艾九，他的目光卻在追逐著許毅。他好羨慕艾九，他好想許毅把那樣的目光給他。我愿意用一切來交換，你能不能也那樣看我一次，把我當(dāng)作你的全部，讓我成為你的全世界，讓我得到你最純粹最無暇的感情，哪怕一秒也好。

第二槍，雙方又同樣是空槍。

緊接著又是第三槍，賀朱焰沒有絲毫遲疑，如同許毅一樣，而這一槍也沒有子彈出膛。

“寶貝，對我說點什么吧。”賀朱焰哀求著。

這一刻許毅有了些仁慈，“你想聽什么？”

賀朱焰頭一歪，笑瞇了細眼，“聽你說，你愛我。寶貝，你愛上我了嗎？”

寶貝，寶貝，我的寶貝，你真是殘忍得可以。曾經(jīng)在那般折磨下你也不愿說出火狐是誰，曾經(jīng)你不要任何人只把手伸向了我，我以為我已經(jīng)得到了我想要的，我以為我已經(jīng)成為了你的世界，或許不是全部，但至少已占據(jù)一角，至少是排在你的少爺之后的第二位。

或者，這就是你的陰謀詭計，其實你一直都恨我恨得要死。讓一個人待在地獄并不殘忍，殘忍的是你先將他捧上天堂，再把他摔下地獄。

許毅，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曾經(jīng)讓我夢了一場。而今夢醒了，我也沒有后悔。你何錯之有，從頭到尾都是我這個小丑自找的。

“愛？”許毅笑得渾身哆嗦。

第四槍，竟然也只有扳機扣動的聲音。八次空槍，雙方都還活著，按說早應(yīng)該嚇得滿頭大汗，兩人卻依然風(fēng)輕云淡。

還剩下兩槍，也就是說接下來的第五槍，兩人只有一半的存活機率。

我要殺了他，我要他死，許毅心中不斷叫囂著。這個男人的樣子，這個男人的聲音，無時無刻不在他眼前晃蕩，每時每刻都在他耳邊嚷嚷，好吵，好吵，吵得他腦袋就快要爆開。他最討厭吵鬧，他喜歡安靜，所以他要這一切都安靜下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賀朱焰并不知道，他是摧毀許毅信仰的異教徒，而對于異教徒的報復(fù)，歷來都是最為殘忍的。

停下顫抖的笑，許毅給出答案，“不愛?！奔热欢家懒耍畏粱卮鹚?。‘你愛上我了嗎’這個男人老愛這么問他，今天他就回答一次。

“可是…”賀朱焰甩開溢出的眼淚，揚起一個最為燦爛的笑容，“可是，我愛…”

寶貝，寶貝，如果你希望我就此消失，只要一句話就好，就像你從前命令指使我一樣，只要一句話我哪敢不聽，你是我的許毅啊。

上帝似乎也加入進來，想把這游戲推到最好玩兒的高潮。第五槍，兩支槍居然也放空了。賀朱焰緊接著又作勢要開第六槍，許毅一驚，幾乎和他同時扣動扳機。

然而，只有一聲槍響。

賀朱焰的身體后仰時，一顆子彈從他手中掉落。早在接過槍的同時他就把這一發(fā)子彈卸了下來，火狐的動作可以快得讓許毅察覺不了。

許毅只覺得天地間驟然寂靜，映入眼睛的是賀朱焰那張像是無比幸福的笑臉，而他說的話許毅已聽不見，只能看見他的嘴唇